厉鬼说的房子是正好位于凶宅下面的那间，据说当年他被凶手杀害时，血水顺着卫生间的水管流下，将下面一层的天花板染了个通红。
那户人家当时住着一个老太太，夜间起来看到，当时人就被吓得不行了。死因是心脏病发作，她的儿子在外地工作，一直到尸体臭了才有人发现。
一栋楼短时间内出现两个凶宅，位于顶层的人基本能搬走的全部搬走，剩下现在还在的除了图低廉租金的租客外就是实在没办法找不到出路的旧邻了。
相比厉鬼所在的这间凶宅，楼下的严重程度没这么重。老太太的儿子叫人反反复复清洁了好几遍，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起初也是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月几百块的租金买单。
可厉鬼怨气不散，每次它在楼上一有动作，楼下的天花板就会重现被血液浸透的惨状，甚至会有血液顺着天花板滴下来。
于是再怎么大心脏的租客也受不了了，这一上一下两间房就这么成了难兄难弟，任凭租赁信息挂了几年也无人问津。
那人搬进去时，厉鬼无聊，还在心底盘算过他能坚持多久。然而没过几天，心神不宁的人变成了它自己，总是突然有一道阴冷不适的气息从楼下传来。
厉鬼不敢下去查看，它本身也是属于地缚灵，无法离开自己的执念之地太远，只能通过留意那气息出现的频率和时机揣测楼下那人的身份，这才发现了他会经常前去对面小楼和一个女生交谈的事情。
一开始厉鬼以为那人是奔着抓自己来的，前面也不是没有诸如道士一类的人受到邀请前来驱逐自己，可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个也只能做到将自己封印在这个房子内不能外出太远且害人性命必遭反噬。那人身上的气息是厉鬼第一次感到这么不舒服，因此它很是消停了几天。
可后来看那人似乎无意搭理它，厉鬼放下心来，转而好奇起他的目的来。
根据观察，他大约每次出现在对面和女生交谈前后，会在楼下的房子中短暂的住上几天，其他时候基本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住过最长的一次，就是苏白白他们想要追查的那起事件之前，那男人约莫住了近一周左右，在厉鬼看到他从小楼后方绕出的第二天，就带着所有的行李物品搬走了。
厉鬼等了几天，确定那人不会再回来后，偷偷摸摸将头探下去看了看楼下的房间。家具什么的都很正常，唯有卧室的墙面上像是张贴过很多照片后又撕扯下来，留下满面的印迹。
苏白白一拳捶在地上，咬紧了牙根。那些照片毫无疑问多半都是他私自拍摄或者从公共渠道保存下来的姜一的照片。
不知道这个变态究竟骚扰了姜一多久，可问题是为什么姜一要和他见面聊天呢，她性格柔弱，却不是会因为畏惧纵容施暴者的人。当年在苏白白为她出头之后，后面那些讨厌的小孩还试图再次对姜一进行过欺负，但都被她主动寻求帮忙解决掉了。面对一个狂热的粉丝，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现在最对现状感到困惑的莫过于姜一本人，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生前的心路历程。见苏白白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愤怒，又是焦躁又是愧疚。
乔姝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厉鬼抛出一个新的问题：“你还记得当时看他和那个女生聊天，他们之间的氛围怎么样吗？”
“嗯？挺正常的啊。”厉鬼的回答出人意料：“我看前几次他们聊的还蛮开心的，只是后来那女生渐渐不怎么笑了。年轻人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嘛，拉拉扯扯、分分合合的。所以他们会不会是有一次吵架，那男人怒气上头杀了女方呀？凭借他的能力，想要伪造成意外应该不难吧。”
“不可能。”苏白白斩钉截铁道：“他们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关系，不然我不至于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姜一在旁边猛地点头，她没有自己谈过恋爱的记忆，但通过想象也能知道，哪怕是还没有正经确认关系，但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在暧昧期的时候她绝对就忍不住会告诉苏白白让她帮忙参谋了。除非那人的身份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她没有理由会连苏白白也瞒着。
乔霜白闻言拍了拍手，嘴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道：“所以，现状应该很明显了，至少我们能把犯人的身份范围圈定下来了。”
“什么？”苏白白关心则乱，她现在脑子里想法很多很乱，根本静不下心去思考各个线索之间的联系并进行可靠的推理。
乔霜白没有回答，他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了乔姝，自己退居幕后带着得意与鼓励的眼神看着乔姝开口道：“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是熟人作案了。”
“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和姜一交谈过很多次，却一次也没有被舞团中人注意到，就是因为他是姜一、或者说大家的熟人，没人会把他带入不寻常的狂热粉丝的有色眼镜中去看待以及留意。为什么姜一会一再和他单独进行交流，因为那是她的朋友，她不觉得自己有危险需要进行求助。”
“从那人的信上来看，他显然把老师你当成了心目中的假想敌。好比那条姜一从不离身的项链，他认为自己无法得到姜一的爱，出于我们目前能感受到的偏执和变态，他会做出某些过激的行为也就不难推测了。”
“姜一没有告诉过你有关这个人的情况也是如此，因为不需要她额外介绍，很可能老师你本身就认识他。那些疯狂的信件一定不是他对外表现的样子，且这人和大家的关系绝对不是单纯的认识或者聊不来的同事，如果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大家，一定会破坏所有人和他的关系。”
“在没有发生恶性事件之前，想必姜一是觉得自己还能通过拒绝规劝住他吧。”
乔姝说着看向了姜一，见对方没有对她对于自己思路的推测提出否定，这才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老师你们的交际圈中，有哪位男性是同时和所有人都认识，且具备一定熟稔程度的，就可以基本锁定神秘人的范围了。”
苏白白的手虚虚握了握，她的脑袋跟着乔姝的一番话开始思考，半响后报出来包括林隐在内的好几个人名，并且还有继续往下说的架势。
没等将脑中的人名全部说出，苏白白自己就先停下来，对乔姝二人说明情况道：“这样的人我目前能想起来的就有十多个。因为舞蹈系人很杂，校内校外的人因为排演聚在一起的不在少数，很多性格比较好的，都会在完成一场大秀后成为关系还不错的熟人。”
“我跟着姜一也认识了不少这样的伙伴，只是姜一去世之后，我和他们的联系渐渐少了，只有几个还保留着逢年过节互相问候的习惯。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人出现在这位厉鬼先生叙述的故事中，都不会引来我和舞团众人的怀疑。”
“当然，据我所知，他们中也没有一个是和这些非自然能力能够扯上关系的。”
“所以还需要更多的线索。”乔霜白看向地上的厉鬼，准备再从它身上压榨出几个关键情报来。
厉鬼的“求生欲”非常强烈，感到来自乔霜白的不怀好意之后，立马张口主动又为众人提供了一个线索：“我还知道一件事——”
“不知道你们，可曾听过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