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的话不置可否,他只看着我,眼神锐利,“当初,是因为我没有钱没有前途,你才走?”
是的。我那时冷静又固执,还因为那个世界,于我而言,不合适。
他握着我的手,很认真,“现在不一样了,我有钱了。”
他在想什么?
明了他的意图,我突然生出一丝愠怒,
“你别胡闹!我已经结婚了!”
我想到他现在正沉醉的生活,心里泛起莫名的恼怒,
“你,我的世界都变了!我们都有了不同的生活。时间改变了一切,谁都不会再那么单纯。你现在要做的,是面对现实!”
“你有钱了,就大可去过你有钱人花天酒地的日子!我,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幸福。”
“我们早已两不相欠、互不干扰,请你别阴阳怪气地跟我暗示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当初那个骑摩托的小伙子?!”
*
“这么生气干嘛?”
他上前一步,紧紧拥住我,动作熟捻,让我丝毫没有防备。
天哪!
那久违的温暖,熟悉的味道,紧密的怀抱,在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月下的相拥,紧密依靠的温暖,那种惺惺相惜的甜蜜。
那曾经是我最初最纯的爱啊。
一颗天真纯粹的少女之心、毫无保留的付出。而那时,那个男孩也那样痴情、温柔,他用自己的心给我遮挡住外界所有可能的伤害,他用承诺给我了所有甜蜜的温暖。
是柔情、是执着、是珍爱,曾一度让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而他的眼神是那样痴腻,此刻看着我,让我有丝不忍有丝不舍。
*
被冰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似着魔般地,我的手抚上他的唇。线条刚毅,带着成熟男人的沉稳和安全感。曾经,我是那么深深沉陷在他宠溺环抱的柔情里,几乎用尽生命去爱,去争取跟他在一起。
往事一幕幕浮现,带着若隐若现的伤感。
似乎,那一切经历世事变迁、模糊不清的过往,并没有经历漫长的十年。就发生在昨天。
在我回味沉思的一瞬间,他却如胜利者般微笑,猛低下头,吻住了我。
*
我唇里的惊呼被压制至无声,清楚地感觉到我们唇舌交缠。
这缠绵的一刻脑海里一片空白,想挣脱却发现他还是那么有力量。我不过是徒劳地与体力悬殊较量。
他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吻得深刻缠绵、细密温柔。
我抓他的衣服、推他,使劲想挣脱,都徒劳。
被钳制。许久。
他放开我。我下意识地抹抹唇,却无法驱散:口齿间留连着的——他的味道。
*
抬头对上他深笑的眼。
“这感觉,太让人熟悉。”
“胡说!”我真的很生气。
“果然是文化人了啊?”他扬起眉,带着一丝嘲笑,“以前要骂我的时候,可从来都不会这么不痛快!”
“你找骂是吗?”
我赏他一句。对我这样的有夫之妇如此,他存心!
“还是这个脾气啊?”
他慢条斯理地说,似乎很满意,“这么多年没见到你这样的了,甚是想念。”
“你这样,玩的是哪出啊?”我斜眼看他,越发弄不清他的意图。
他不语,重回他的座位坐下,一只手抚弄着小指上的戒指,看着我,目光意味深长。
*
突然恢复的距离和陌生感,已让我明白:经过漫长的岁月,他真的变了,变得我难以掌控。
再不是当年那个我一发脾气,就对我唯恐不已、小心翼翼呵护的男孩子了。
我也没有可以深入了解他的力量。他表现出的高深莫测让我不安。
这个男人让我感觉到的,只有莫名的危险。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他突然淡淡地问,语气似乎漫不经心。
“你能找我来,说明你神通广大。你还会对我不了解?”我冷冷地答。
他做了什么我都清楚,让我生气的是:他什么都知道,还装。
想要求证,我问,“你是巨丰的老总?”
“是我弟弟,南志林。”
*
他避重就轻地答完,又语气悠悠、继续嘲讽,展开他想主宰的话题。
“嫁了金盛总裁,一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家庭幸福,夫妻恩爱。廖冰然,你真是出奇的幸运啊。”
这玩味的语气让我更加不安。
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那么,他对白天龙,包括今天这样对我,他究竟打算干什么?
“从一个夜总会的坐台小姐,到现在这样光鲜的生活,真是难得。那年开始到今天,能有你这般成就的女人,屈指也难数吧。”
那似含深意的语气,重提我不堪的旧事,是为了威胁我?
我冷冷地看着他,点头。
“说下去,继续?”
“你的人生没有缺憾了,”他不以为然,接着不紧不慢,“可我还有。”
*
“你有缺憾?”我假假地撇撇嘴笑笑,“男人在乎的东西——钱、权力和女人。象今天这样的你,还会缺什么?做人,不要不知足啊?”
“你难道不记得了?”他欠身过来,故作低声地认真问。
这郑重其事的姿势,让我也不由得认真起来,“记得什么?”
他启唇,吐字缓慢却坚定,“有一个晚上,你差点把第一次给我?”
那暧昧的眼神和语气,让我不由得一激灵。
我禁不住气急败坏,“你闭嘴!”
像一个道貌岸然的君子猛然被揭了伤疤,我快要跳起来。
那是我少年的负面隐私,这么多年我活得人前人后都完全符合道德规范,堪称社会楷模。
但这个“故友”,今天特意提醒我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
*
“干嘛?”他重新坐正,语气依然慢条斯理,“不要读了圣贤书,就把过去的自己忘了。”
“人活得那么虚伪干嘛?你的真性情呢?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呢?我说的,又不是什么丑事。”
他重回暧昧的语气,“要知道,那种率性而为的个性,就算到了今天,都是令我这样的男人,可遇而不可求的……”
“够了,你到底要干嘛?!”
我现在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他不安好心,不由怒喝。
“可惜,差一点啊,”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那时总想要完美,在你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我没有笑纳。错过了,成为终身遗憾。”
他看向我,目光赤裸,象要将我整个人包裹在他的爱欲里。
言语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意味:
“所以,你欠我的。你欠我的第一次,就要还我一辈子!”
*
这句话坚决独断,仿佛又回到了那强势桀骜的样子。神色无情冷硬,让我心下暗沉。
我们之间有十年的历史空白,他身上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对未来要发生的,无法预测。
他为何这样做?
今非昔比,时过境迁。任何人,都不能更改时空。
他了解今天的我吗?
又怎么去改变我既成事实的生活?
“你疯了。”我黯然看着他。他的目的,我不可能同意。
“和白天龙离婚吧。”他轻叩着桌面,帮我下着决定。
“我不相信,他那样的男人,可以平平安安跟你过一辈子。”
他在暗示什么?是威胁还是提醒?那眼神中凸显的凌厉,令人不寒而栗。
*
“你一定是疯了。”我有所了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巨丰的事。你想威胁天龙,从我这里入手,那你就错了。”
“你说白天龙?”他嘴角飘出浅笑,“没有他,还真是找不到你。”
“这十年,我想过你的无数个身份,也没想不到你是他太太。不过,真是天遂人愿。要不是你那化成灰我也熟悉的声音,我还真不知道你在北京。就在我眼皮子底下。”
原来如此,我在他那里身份的曝光,原来真是天意。
那又怎样?我斩钉截铁,“我不会因为有那段过去,就站在你这一边。不管你身后力量有多强大,我只知道:你伤害他,我一定跟你拼命。”
说完转身而去,蔑视他背后一脸沉暗。
*
“果然是我心爱的女人!”
他在身后高声说出一句,我心里一惊,不由驻足回望。
只见他目光中闪过一瞬深刻而又短暂的痴恋,在我与他对视的瞬间,回复了默然冷静。
他没过来、与我隔岸相望。却一字一句,让我不安。
“男人的事归男人!我和你的事,犯不着跟白天龙有任何关联。”
他站起身,目光傲然冷峻,语气决断,“我怎么失去,就会怎么得到。”
“现在,我多了新的目标,”他目光更加意味深长,内里欲望昭然若揭,
“找回你,暂时比得到任何其他,都让我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