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荧屏光芒闪烁着,有来电,这么晚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懒懒地接起,听见他的声音。
“在哪里?”
背景是歌舞喧闹之音,语气凛冽,如同薄荷般清凉,但似乎又压制着某种热烈情绪。
我岂敢告诉他我此时的所在,唇角牵动笑得莞尔,“路上。”
真是‘欲饮琵琶马上催’,今非昔比,我在此处怀旧,但这种感觉绝不可告之世上其他人。
下床,恋恋地将床铺得平整,又弯腰摆正了床下的拖鞋。
走到门口,目光流连忘返地重新审视了一切,压下心头一声叹息,关上门。
*
高跟鞋踢踢踏踏地走出小区,走近我的车,突然如同遭遇死神,浑身一颤,身子死死地钉在地上,整个人僵直地立在原地。
锦绣人家的门口、我的车后,正正停着南正安的车。
有那么一秒,我觉得浑身血液凝固,如同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浑身被罪恶感笼罩。
但刹那之后心绪豁然。
我走近看他正是司机,贴膜的车窗玻璃印得他目光阴森恐怖,就是那凌厉眼神瞬间又将我已转变的坦荡击碎,因为其中全是不信任与愤怒。
很难想到他下一秒要做什么,仿佛能看见身侧的两只手,血液以极快的速度凝聚,青筋暴露,都在拼命地攥成拳头。
*
以花枝乱颤的奔逃姿势跑掉,之后纵上我的车,极快的速度发动,绝美的起步配合。
人车合一原来是这样的,真的是用来逃命的。
身后那辆宾利的司机显然也是疯了,箭一般的速度追上来。与我并驾齐驱。我目不敢斜视,死死盯着前方道路。
如此深夜难道又要上演飙车游戏?
我玩不过他的。
未开战,心里早就认输了。
瞬间做了决定,迎上即将畅通的红绿灯,临近路口突然急踩刹车,并线右拐,他绝没料到我有此举,他的车依旧如箭在弦,飞着直行而去。
甩掉这个恐怖的人,我的心里却没有几分得意,满满的都是忐忑不安。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天哪,这么倒霉的事都能让我碰上?
我太知道他会怎么想了。
*
飞速地回到夜酷,下意识地找遍了目光能及的停车位,并没有发现他的宾利。
还好,自我安慰般地笑,又骂自己没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此闻风丧胆的举动,那么怕他干嘛?
上楼,打开门,换鞋扔下包。客厅里并没有人,倒是有大包小包的采购物。上午出去的战利品全都在,曲丛生送来的。
每个房间都看一遍,这里的夜晚静悄悄,说明:他不在。
一颗不安的心顿时轻松了许多,哼着歌去浴室里洗澡。换上睡袍,踢着拖鞋进卧室。
看到这幕的瞬间,柔软的身躯再次僵直,惊呆在那里。
*
南正安穿着黑色的短袖衬衣、米色长裤,修长挺拔的身躯已舒展在我床上,以手支头,躺得那般惬意。
“啊,”我总得想句话打招呼,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没完。
“加班?”
他脸色阴云密布,“能加到前夫的家里?”
他纵身坐起,腿盘成莲花型,如同一尊坐佛,前来灵魂鞭笞小鬼。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永远别骗我,你又忘了?”
“我只是临时想去看看,不是蓄谋。”
我放下头发,擦着湿发辩解。
他下床立地,一手揽住我的腰,带着微微的怒气自上而下地压制我。
“那也不行。你应该考虑我的感受,我一遇到与他有关的事,就会风声鹤唳。”
“不如说你草木皆兵好了,”他真是中学出身,一个词褒义贬义都不懂,还非要用。
*
话音刚落,已见他双眸现出厉色。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去那里?”
我忽略他眼中的凌厉,带着几分怒意追问,买车的时候我要求再三,不准他在我车里放什么跟踪器。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如同被我问住。
但几秒之后神色淡定,“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还能去哪里?”
霎时唇间露出轻蔑的嘲讽。
“真是恋旧,即使人不在,你也会去。你说我对你这种美德,是该欣赏呢,还是应该责问?”
“那曾是我的家。”
我自觉理亏,小声地嗫嚅着。
“曾是?”他的笑容更如严寒霜冰,“倒不如说始终是。”
“你什么意思?”
我的语气加紧,他这么毫不放过地追问,到底要干嘛?
“别惹我,”他伸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一使劲将我抱持在怀,用力发狠的表情配上他浓烈如火的双眸,显得面容如同凶神恶煞般地骇人。
“别告诉我你还对他恋恋不舍,你心里到底想要几个男人?!”
*
“你胡说什么?”我顿现怒意,欲挣开他的胳膊,“放开我!”
他不理,加大了胳膊的力道,高大又强势的身躯将我瞬间压制在床,动弹不得。举动是那般粗鲁,带着要吞噬我般的占有意味。
脸与我相隔咫尺,他以怒容看我,看得目不转睛,却突然一瞬间后,轮廓线条柔和起来,目光也恢复温和,唇极轻极柔地压下来,覆上我的唇瓣。
“这个坏女人,你总能轻易激怒我,”淡淡的酒气袭上我的唇舌,微重的力道让我无奈地感受他的霸道。
*
他的舌带着飘忽的香甜气息,灵巧地挑逗着我的舌尖,一往直前地征服,直到咽喉都不放过,要把那柔软却强硬起来的抵抗者的力量,化于无形,似乎那卷曲的温柔的所在,生生被折成一路坦途,这侵略的路径在瞬间被完整占有,让我口不能言,满满的全是他的声息和气味。藉由唇舌的安抚而占据脑海中全部空间。
他的挑逗铺天盖地而又温柔无比,除了唇舌,我的身体都在他的爱抚下渐渐平展,一如那柔软的味蕾。
他起身脱下长裤,仅余上衣。
又须臾之内将我身上的浴袍尽行弃去。我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浴后的肌肤重现空气中,忽然变得冰凉没有温度,下意识地蜷起,像急需温暖的受伤小兽,渴求着温暖的抚慰。
*
他自上而下地吻,带着热度将我笼罩。感觉到了我的冰凉,吻过后弓起身躯将我团围住,几乎要借每一寸肌肤的接触让我温暖起来。透过衬衣解开的纽扣,也可以感觉到那耀眼的冰刺青,随着一颗热烈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这样紧紧拥着好久,直到我和他有了同样的温度。他唇角带着浅笑,一手扶住我,一手却从下抚上我的腿,带着刻意的挑逗与放纵,那双手是那般柔滑,一如我肌肤给他的触觉般,让我自己也渐渐陶醉。
掌中仿佛带了烧灼躯体的热度,一寸一寸地熨贴着每一处细胞的抵抗。他伸腿轻轻平顺我依旧蜷曲的双腿,手上力道却并不肆无忌惮,依旧如蜻蜓点水般曲意撩拨,仿佛并不需要直入主题,仅想享受这些暗暗臣服的过程。
他眼中渐渐迷离起阴谋得逞的笑意,因为他已能听到脸侧、我耳语般不可抑制的呢喃。
被满身渐被撩拨的情欲熏得满脸绯红,双手无处可去,在他的身体上摩娑探求,想找到自己的方向,但是又盲目而又迷惘。柔荑在他背上无奈地、柔弱地划着一个一个不规则的圈。
他轻笑着离开我的脸,索性解了上衣的扣子,脱到一半对上我迷离的双眸,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住。
*
将我的手拉至他胸口。
“帮我脱。”
沉暗的语气里遍含欲望的渴求,如同沙漠中饥渴多日的旅人第一次看见盛装在石碗中的清水,他的双眸里燃着似火的神情,虽在燃烧,却带着水的清凉、透明和澄净。
我羞愧地闭上眼,这仿佛是第一次与他袒裎,仿佛我是第一次抚摸他,如同一个母亲抱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婴儿般,带着不可思议的好奇,认真审视又耐心发掘。他将我的头深埋在他胸前,却依然不放过对这具躯体那销魂的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