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昭姬道了声:“可以了。”
刘昊点头:“开始吧。”
众人就见,昭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麦开始说话。
与此同时,安乐国全部实控范围内,包括吴会两地刚夺取的几县,城内城外的聚居区里,都被安装上村头同款的广播大喇叭。
无数人都在等着听这场现场直播。
“安乐广播电台,安乐广播电台,各位听众,各位听众,这里是安乐广播电台为您现场直播的,大汉安乐王殿下,与吴郡太守、会稽郡太守的论道现场,论道奏对正式开始,欢迎收听。”
昭姬向刘昊做个请继续的手势。
刘昊点点头,言归正传。
“景兴先生,本王先向先生请教一个学问。”
“不敢当,万不敢当,殿下但有所问,下官定当知无不言。”
“本王为公道而来,是以,本王问教景兴先生,何为公道?”
“子曰,君子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是以,大公无私即为公道。”
刘昊担心众多平民听不懂,特地帮忙翻译一下。
“就是说,做人得像个天平一样,不偏不倚,一切按规矩来,这样比试才能公平公正的进行,所以,大公无私就是公道,可是如此?”
王朗:“然也。”
“本王再请教先生,这天下,公道否?”
王朗顿觉头皮发麻,这个话题太大,公不公道,天下人心知肚明,这是能当众说给全天下知道的事吗?
一旦说出来,要么得罪全天下的泥腿子,要么得罪全天下的士绅豪强。
王朗眼珠一转,反问道:“公道自在人心,殿下以为这天下是否公道?”
荀彧:果然是个老奸巨滑的老匹夫,既回答了,又等于没回答。
公道在人心,人心又隔着一层肚皮,每个人对公道的理解各不相同,你如果敢说不公道,你拿出证据来,你能代表全天下人的心声吗?
如果是公道的,那么此题就答完了,接下来,就对公道二字再行注解几句,就可以谈下一话题,追问他为何把民全部迁走的问题了。
许贡:显然,事情不那么简单,他以公道二字奏对,并公之于众,显然是为了两郡百万之民的。
刘昊笑而反问:
“两位太守,上承皇命,肩负着替天子牧守一方之重担,论天下是否公道,对两位太守来说,此题已超出两位的职责范畴,权且单论这吴会二郡,在两位太守看来,公道否?”
好家伙,刚将你一军,你转手就反将一军。
上承皇命,下安黎民,显然他问的是对治下黎民公道与否。
公不公道,谁心里没点逼数。
这叫人如何作答?
答是,就得罪天下士绅,答不是,百万民怕是有去无回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身为天下名士,这里的官做不成,咱去投奔别人,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如果得罪天下士绅,那这辈子就毁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人民从上古繁衍至今,本就历经重重险阻,又岂能尽如人意呼?单论当今天下之道公,大汉已远迈亘古,是以,合乎汉律,合乎王法即是公道!此乃下官之浅见,有何不妥之处,还请殿下斧正。”
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卡拉米,天下文人让着你,才让你得个文魁之名,还真当自己是天下第一,无所不能了?
老夫今天非要把你打回原形,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
荀彧、鲁肃不免暗自捏汗。
王朗果然一等一的雄辩之才,现在这个公道,几乎是从大汉立国之初就定下的。
你要敢说不公道,那就是你的老祖宗汉高祖不公道,是整个大汉的所有天子都不公道。
此言一出,殿下已输。
刘昊风轻云淡的拿起宝剑,耍个花,横在身前,托在掌中。
“二位太守,可知此剑是何剑?”
这是说不过,要动武了?你最好拔剑杀了老夫,这样我就能留名千古了,而你将遗臭万年。
“下官不知也。”
“此乃先帝御赐之尚方宝剑,先帝心知大汉危若累卵,旦夕不保,特赐御剑与我,命我手持此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只为扶保江山不失。”
广播直播这么好的机会,刘昊自然要给自己编排一些有用的资源。
他不说这话,还能晚点把剑吹出来,他把整个汉室的天子都搬出来,那就只能让汉灵帝出来顶锅了。
只要这句话传播出去,总会有一部诸侯相信,安乐王手里持有尚方宝剑。
大家都是乱臣贼子,只要落在他手里,那就成了斩你应该,斩你悲哀。
王朗、许贡二人,都是地方官,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
只能问一句:“此事,当传着各地知晓,下官怎从未听闻还有此事?”
“难道,要传着各地,天下方乱,便使各路居心叵测之人,对本王群起而攻之吗?先帝何许人也,岂能如此不知轻重?”
“即便如此,此事与公道二字,又有何干?”
“见剑如先帝亲临,本王自然是要替先帝,为吴会二郡之百姓,讨个公道,再借吴会二郡,以儆天下。”
“那么,下官敢问,究竟是安乐王还是先帝,以为大汉王法有所不公?”
刘昊身为安乐王,自然要维系汉帝历代皇帝的正义正当性。
皇帝永远都是圣明正确的。
“景兴先生适才也说了,公道自在人心,王法自然是公道的,”
“然,王法只是给天下万民,包括臣子们,划出一条道德底线,”
“凡是超出底线者,必伤及他人,”
“王法只为极尽可能的使人少做恶,不作恶,”
“并不能彻底杜绝作恶,非为解决人心之公道而生,”
“否则,若王法能解决一切,只需有王法存在即可,又何必多读孔孟之道?”
“本王问你?究竟是王法更公道,还是儒学更公道?”
王朗心下一惊,此子不愧天下第一文魁,不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答,总是另辟蹊径,再抛个问题反客为主。
惊的倒不是他的回答与反问,而是他手中的那把剑。
这是想,一言不合就拔剑斩了自己,还要冠以祸国殃民的佞臣之罪名啊。
顿时冷汗直流?
一但回答的有失公允,这条老命,必交待在这里。
这让老夫如何作答?说王法更公道?自己可是儒生啊。
说儒学更公道?难道王法不公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