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的指尖还残留着星火余温,谢云蘅腕间五色缕已缠上他腰封。建康城的轮廓在地平线上燃烧,八百匹战马踏碎春草,他们身后是随星火重生的二十八宿药人。
\"寒食散的滋味如何?\"谢云蘅将药囊抛给马背上的死士。那些曾被她试药救活的流民,此刻眼瞳泛着亢宿星芒——母亲手札里提到的\"星傀术\",原是要用二十年药浴淬炼经脉。
马文才玄铁剑划过护城河,河水突然沸腾如熔金。对岸城楼上,灵虚子的青铜面具映着火光:\"逆天改命者,当受七煞噬心之刑!\"
谢云蘅忽然吹响骨笛。药田中疯长的忍冬藤破土而出,缠住守城弩的绞盘。她看见藤蔓切口渗出淡金汁液,想起那夜井底白骨手握的鎏金罗盘——原来母亲早将星枢密钥炼入药草血脉。
玄武门前,马文才的玉韘裂开第三道纹。他抹去嘴角黑血,剑锋指天引动雷云。谢云蘅的五色缕突然绷直如弓弦,二十八宿药人齐声长啸,声浪震碎城楼琉璃瓦。
\"就是现在!\"她将星匙插入地脉裂隙。建康城地底传来龙吟般的轰鸣,三百年前埋下的陨铁柱破土而出,在夜空拼出残缺的紫微垣星图。
灵虚子道袍鼓胀如帆,袖中飞出浸过尸毒的星砂。马文才忽然旋身将谢云蘅护在怀中,朱雀纹从心口漫上脖颈,在星砂触及肌肤时燃起青焰。
\"你疯了?\"谢云蘅扯开他衣襟,银针刺入灵台穴,\"以身为炬,最多撑半炷香!\"
马文才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眉心:\"够你布完最后三处星桩。\"他玄铁剑脱手飞旋,斩断灵虚子脚踝锁链时,露出对方道袍下森森白骨——这妖道竟是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司天监少丞!
子时三刻,谢云蘅立在观星台废墟。怀中金乌玉佩与星匙共鸣,母亲的手札在罡风中翻到末页:\"荧惑守心,当以双星之血祭天...\"
她忽然读懂那些药方边缘的星轨涂鸦。忍冬藤缠上腕间伤口时,二十八宿药人同时割破手掌,血线沿着地脉注入星枢。马文才的朱雀纹脱离躯体,在夜空凝成真正的南方神鸟。
灵虚子发出非人惨叫。他的白骨身躯在星光照耀下融化,露出胸腔里跳动的蛊虫母体。谢云蘅抛出炼药铜鼎,鼎身饕餮纹突然活过来,将母体吞入腹中。
\"该你了。\"马文才握住她执星匙的手,剑锋刺穿两人交叠的掌心。鲜血滴入星枢刹那,紫微垣爆发出刺目光华,万千星火坠落如雨,却在触及建康城墙时化作齑粉。
三个月后,谢云蘅在琅琊山新垦的药田里发现青铜匣。匣中《星枢注》残留着马文才的字迹:\"...朱雀泣露非凶兆,乃洗尽天下浊...\"
山脚下传来马蹄声。她抬头时,看见玄衣青年勒马立在忍冬花架下,心口疤痕处栖着只赤色雀鸟。
\"谢娘子可缺个试药人?\"马文才抛来染血的玉韘,内侧新刻着二十八宿图。
她接住玉韘的瞬间,腕间五色缕突然化作星尘。春风掠过新坟前的药炉,将未燃尽的《黄庭经注》残页卷向云端,那上面朱批犹鲜:\"双星曜世处,自有万象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