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不足的村民们手持镰刀、铁铲把网里的羌兵都屠戮殆尽。
只剩一个苟延残喘的高溪山。
下水埋伏的村民有二十六人,伤十五人,无人死亡。
他们大获全胜,绑住高溪山上岸,留下二十来具羌兵尸首静静漂浮在湖面。
站在岸边接应的羌兵看见将军被俘,皆是慌作一团。
十来名羌兵拔刀相逼:“快放开我家将军!”
将军?看来这个小白脸身份挺高,叶玉拿出一把匕首,架在奄奄一息的高溪山脖颈。
“放他可以,把你们抓的那些村民拿来交换,退出长治!”
羌兵们群龙无首,面面相觑,慌了片刻就统一看向受伤的高溪山。
他被粗大的绳子捆绑,白皙赤裸的胸腔遍布旧伤,有一条旧疤从锁骨划过腹部,长似蜈蚣,可见当时之危急。
他的心口插着一把匕首,血流如注,沿着薄薄的肌肉线条流下,像土下的树根,盘根错节。
血水滴答滴答落在草地。
失血过多,高溪山一张脸惨白无比,狭长的眼眸更加阴郁,淡淡扫一眼脖子下的那把刀。
活命要紧,这群贱民!他来日再收拾。
打定主意,他看向远处的羌兵。
“照他们说的做!”
羌兵们得了命令,约定好在北方的一处山谷口做交易。
将军伤重,耽误不得。
羌兵们把那群抓起来的村女赶到北边的一处山谷口。
叶玉率领叶大郎、薛二牛、叶枚等十人在此处候着。
日头西斜,浓云厚得发黑、山雨欲来、狂风裹挟湿润气息横扫大地。
浓云锁不住璀璨霞光,从一处缝隙迸射出橘色光柱,把密云撕成网状金边。
薛家村的村民被赶来,一群女子里混着那名货商。
“我们已经把人带来了。”
那些分散追逐村民的羌兵只回来二十几名,每个人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
他们说,林子里有陷阱。
一日之间,活着的人里,加上看守村女的兵卒,二百人只剩下八十余人。
他们乘兴而来,铩羽而归,损失惨重,这一切,都怪那个诡计多端的女子!
群龙无首的羌兵很快推出一个主心骨。
那人道:“村民已经带来,快放了我家将军。”
叶玉遥遥扫一眼远方的那些女人,给薛二牛一个眼神。
他站出来道:“你们先把人放过来。”
羌兵不愿,犹豫片刻。
叶玉直接捅了高溪山一刀,殷红的血喷溅出来。
高溪山闷哼一声,幽怨又阴森地瞪一眼叶玉。
“将军!”
“别伤害我家将军!”
羌兵们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急忙大呼:
“不要!”
将军死,将士殉,要是高溪山死,他们也回不去北齐了。
关心则乱,叶玉试出他们的反应,看来这小白脸地位很高,命很贵,那就够了。
她再次把刀驾到高溪山脖颈,划开一条血痕。
“最后一次机会,村民与他的首级,你们选一个!”
这女子看着娇小柔弱,实则心如蛇蝎。
那名羌兵再不敢谈判,催促身畔的村民:“走走走,快走!”
那群村民得救,有人小跑过来。
叶枚拔出一支箭,拉弓对准她们。
女孩们脸色顿时白了,踟蹰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向主事的叶玉。
叶玉淡淡道:“莫怕,把名字报上才能过来。”
为首的女子轻声道:“我……我叫薛翩翩。”
叶大郎拿着叶玉昨夜记下名字的那块布,看着女子,确认点头。
叶枚看薛二牛也没有异议,颔首道:“可以过去了。”
轮到下一个女子时,她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被羌兵摧残得没个人样。
畏畏缩缩,凌乱的发丝遮住一半容貌,肌肤裸露在外。
“名字。”
“我……我叫薛妞妞。”
叶大郎点头,薛二牛多看她两眼,没说话。
看见她这模样,叶大郎忍不住脱下衣衫给她盖上。
叶玉冷声道:“放箭!“
那名女子被叶枚一箭射中,倒地挣扎着。
村女们尖叫抱作一团,连连后退几步。
叶大郎惊住,拿着衣衫的双手微微抖着,不可置信道:“小……小玉?”
他希望她给个解释,哪怕失了清白,也罪不至死啊。
叶玉沉着脸,冷声道:“她装得太差了。”
“羌人喜好编辫子,时间久了头发会卷曲如玉米丝,天生的弧度没有这样整齐。”
薛二牛上前掀开奄奄一息的女子发丝查看面貌。
“我在村里的确没见过此人。”
插入内应失败,高溪山气急败坏咬牙,暗暗握拳。
她到底是谁?怎么会如此精明?
跟狐狸成精一样敏锐,一次又一次坏他好事!
除了此人,还有两名女探子混在其中,经过震慑,她们吊儿郎当吹着口哨,识趣退下。
那群村民被顺利接收,哪怕不在名单上,经过薛二牛的指认,也顺利通过盘查。
叶枚带着她们先行离去,人撤走后,叶玉才放开高溪山。
她拔出胸口的匕首,把高溪山推过去给他们。
一边带着健壮的村民慢慢警戒地后退入林子。
羌兵把高溪山带上马,阴毒的目光扫一眼叶玉,快马奔腾而去。
将军重伤,他们要快些把他送到北齐最近的寿春县医治。
体虚无力的高溪山回头,淡淡地望着叶玉,目光像阴凉、滑腻腻的毒蛇。
乡间有习俗,遇见毒蛇不打死,终有一日会归来复仇。
叶大郎有些不安。
“小玉,为啥放虎归山?他伤好之后,会不会报复咱们?”
叶玉淡淡一笑,“放心,他没有机会了。”
叶大郎不解,只见叶玉拿出那把插在高溪山胸膛的匕首,按下刀柄的暗扣。
匕首滋出一道汁液,喷在地上的草叶。
草叶霎时灼伤枯萎。
这匕首藏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