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苓笑了:“我们之间的确无冤无仇。但洛先生是个有才华的人。有才华的人栽在你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身上,太可惜,太不公平。”
“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柳依依惊慌地看向洛云离。而洛云离正震惊地看着叶采苓,他不明白叶采苓话里的意思。
叶采苓看着柳依依,幽幽道:“我的前夫君曹明杰最喜欢穿竹叶青的衣服。”
轰!
洛云离如遭雷击,他机械地看看叶采苓,又看看柳依依,说出来的话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叶姑娘,你须知一个女子的名节大于天……你这样的话如果没有证据,会,会逼死她。”
柳依依泪流满面,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云离,求求你,让我死吧!这样的脏水我洗不干净。谁让我从小就喜欢竹叶青的颜色呢?为什么会这么巧?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洛云离神色痛苦。他不知道该信谁,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他的记忆里,妻子跟曹明杰没有任何交集。她甚至没有见过曹明杰。但叶姑娘也不是一个随便搬弄是非的人,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她知道什么?
叶采苓手一伸,柳依依震惊地看着自己宝贝的枕头自动飞到了她手里。
在这之前,她听到洛云离说叶采苓有大神通时,总是嗤之以鼻,总觉得叶采苓大概会装神弄鬼,别人把她神秘化了。但是现在,她相信叶采苓是神修的说法了。
怪不得她知道自己的秘密。
就在柳依依愣怔间,叶采苓从枕头里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
一个小纸包,一支木钗,一块玉佩,一个被布包裹的东西。她扔了枕头,把布一层层剥开。
这个东西的主人显然很宝贝被布包着的东西。因为整整包了三层。三层布被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是一张被叠得平平整整的纸,纸张已经发黄发脆,显然这张纸的年头不少了。
叶采苓把纸拿给洛云离看:“洛先生,曹状元的笔迹,你应该熟悉吧?”
洛云离看清纸上的字,身形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纸上用苍劲飘逸的字体写着两句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跟曹明杰同窗几年,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的字?
哈哈哈……
洛云离突然狂笑起来。
他的情感崩塌了。
四年的相濡以沫居然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
洛云离笑出了眼泪,笑出了悲凉。
他的心碎了,碎块又落在冰水里浸泡。然后,他失去了痛感。他想,他一定没有心了。不然,怎么会感觉不到痛?
狂笑的洛云离扑到柳依依跟前,拼命摇晃她,红着眼质问:“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跟你也无冤无仇,我还救了你。”
柳依依见事情败露,索性也不瞒了,恨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被蹉跎至此。兴许我早就跟杰哥哥双宿双飞了。”
洛云离愕然:“因为我?难道还是我的错?”
柳依依大喊:“就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夺走杰哥哥的光环?只有他才配第一,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当状元!”
叶采苓嗤笑:听听这奇葩的脑回路,跟曹明杰还真是般配。
曹明杰的确聪明,也有才华。但他这个人恃才傲物,好胜心极强,绝不允许任何人超越他,不能忍受有人比他还厉害。所以这种人往往行事极端,没有操守。
柳依依又哭又笑又难过。
她是骗了洛云离,可是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啊!她每一天都在煎熬中靠着思念过日子。
她永远忘不了那年的午后。那时她才十四岁,因为不同意嫁给一个有钱的老鳏夫,娘逼着她出去捡柴,惩罚她的不听话。
爹娘爱财,平常娇养她,也只是为了卖个好价钱。所以,她跟村里的姑娘一点都不一样。皮肤白皙,长得娇滴滴的,像个富家小姐。
那日下午,她哭着捡了一捆柴,娇嫩的手磨破了,还崴了脚。就在她委屈无助的时候,他像天神一样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竹叶青的长袍,衣服料子柔软顺滑,是她从没见过的华贵料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那样的俊美,微笑含情的眼神像幽深的湖水,能将人溺毙。
他就那样温柔地看着她,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用带着竹叶香的手帕为她擦眼泪。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令人沉沦的魔力。他说:“别哭了,这么漂亮的小仙女再哭就不好看啦!”
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春天的百花绽放,她的心沉沦了,不顾一切地沉沦了。她当时想:只要他多看她一眼,对她温柔地笑一笑,哪怕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后来,那个温情如水的少年一手拎着柴,一手搀扶她回家。
那捆让她背不起来的柴,在他手中是那么轻巧,令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大又神圣。
回到家,不知道他跟爹娘说了什么,从那以后,爹娘不逼着她嫁老鳏夫了,也不罚她捡柴了。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没有理由地偏爱竹叶青,每次做新衣,都是选竹叶青的颜色。
他每隔十天半月就会出现一次。后来她才知道,他住在镇上,杨树村隔壁的曹家庄是他的老家。
他教她识字,并亲手给她雕刻了一支木钗。她非常非常喜欢,视若珍宝。
那段日子,是她少女时光中最幸福快乐的日子。每天都有期盼,每天都很甜蜜。
后来,他突然不来了。她很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去曹家庄打听,还偷偷跑到镇上打听,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他病了,病得很严重。还娶了大河村的叶氏女给他冲喜。
得到这样的消息时,她心痛得无以复加,深深地嫉妒那个冲喜的叶氏女。如果她早知道消息就好了,她愿意去给他当冲喜媳妇。如果他的病真的好不了,她就陪着他一起死。
她回家后就病倒了。心爱的人娶了别人,她痛苦得生无可恋。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