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粮食就放在家里地窖,倒没什么可遮掩的,谁家不存点余粮?主要是带着沈真意找寻藏在栗子林里的粮食。
大离朝虽然宵禁比较晚,但还是有的。幸亏是在乡下,若是在城镇,两人大半夜一身黑衣打扮,要是被郎官发现,可是会被盘查杖责的。
这时候就体现出周敏行的艺高人胆大了。大半夜进山怕被人发现,进入林子之前连火折子都没点,全靠月亮和夜视能力,牵着另一个人走路,还能四平八稳,连石头都没绊到过。
这可不比现代的农村,想象一下,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万籁俱寂,时不时能听到诡异的声音,也许是猫狗叫,也许是什么鸟啊动物的叫声。
沈真意实在瘆得慌,看过的恐怖片场景正在他大脑内自动ppt播放。
于是他的手紧紧抓住另外那人的手,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合不合适了,整个人都快挂到周敏行身上了。
那人当是知晓他的恐惧,不能出声安慰,索性一只手紧紧搂抱住他,沈真意双脚都快离地。
刚进栗子林里,周敏行就放开他,把火折子点上。微弱的火光让沈真意能看清面前这人认真的脸,他稍稍松口气,终于没那么害怕了。
“少游,刚刚太黑了,辛苦你”。
他这么大个人,虽说身材偏瘦,可不算矮,刚刚那一路周敏行差不多是把他托起了,肯定也累。
周敏行悄悄动动有些发酸的肩膀,故作平静道:“还好,不重”。
顿了顿,然后又忍不住加一句:“不过你自己都这么怕黑,晚上睡觉岂不是要让你“女朋友”抱着?”
当然,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嘴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于是他又假装咳嗽,试图让对方当做没听到。
这一系列小动作他完成的很快,沈真意看他犯蠢,忍不住想笑,但不会如他所愿。
“你是想说我没有男子气概吧?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那边女主外、男主内的多着呢,我“女朋友”乐意保护我”。
周:“………哦”。
心里给这嘴上从来不饶人的哥儿记上了一笔。既不是人家的“男朋友”,那等下回去就让那哥儿自己走自己的。
嘶……膀子酸。
“真意,这里只有你我还有吴叔知晓,这是我们的退路。不过若真到了不得不动用这些粮食的时候,只怕这天下早已大乱。”
告诉沈真意藏粮食的地方后,两人又原路返回。
“齐云会被过继给我大伯”,周敏行突然说,因为既然决定将周家托付给这哥儿一段时日,那总不能让他从别人嘴里知晓这件事。
还没走出林子呢,沈真意刚刚有些走神,因为他想起婚前两人才来这里打栗子吃,其实才过去几个月,但对他来说,居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猛然听到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沈真意差点一趔趄,半晌没反应过来
“什么?!这是何意?”,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真的很难理解过继这种事。
“无事,告诉你一声。虽是大伯主动提起,但我已决定答应”。
“哦……”。
周家内部的事,加上周敏行有他的考虑,沈真意没有立场发表任何意见。
齐云至少还留在周家,大伯和少游总不会亏待了他。至于他与周敏行父子间的情分纠结,那也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走吧”。
周敏行最终还是看不下去那哥儿战战兢兢的样子,索性不顾他的抵抗将他背起,脚步稳健地往家里走去。
夜色中,沈真意的心跳莫名加快,他尽量不把身体贴到周敏行的后背上,以免被对方发现自己的紧张。
结果周敏行故意颠了颠手,沈真意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后颈,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香,很清爽,也很令人安心。
沈真意微恼,耳根都有了发烫的感觉,又不能出声,于是他捏住对方的耳朵,使劲儿拧了一把。
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了一瞬,但忍着一点儿声都没哼出来 。沈真意窃笑,有种与同学恶作剧打闹赢了的感觉。
两人终于都消停下来,也快到家了。沈真意发现对方的脚步明显变慢,似乎在有意延长两人这般亲密相处的时间。
沈真意眨眨眼睛,手指下意识动了动,也什么都没说,家门口在眼前,可两人已经在外面徘徊了很久。
没有走正门,周敏行带着沈真意翻墙进的院子。吴叔一直在里面等着,见两人安全回来后松了一大口气。
“少爷,少奶奶,你们放心,没人发现的。其他两个下人今晚我找了个借口打发出去了,刘氏那边我用了一点点迷药,早睡沉了” 。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吴叔居然还有这一手,沈真意微微吃惊,不过来这边后吃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也就见怪不怪了。
回到房间,沈真意想起有一件事需要问问周敏行的意见。
“少游,我与你说一件事儿。就是我发现刘氏算账是一把好手,我教她的东西她学的很快,或许周家有些事儿也可以交与她做。何必非要将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困囿于后宅”。
“你与她走的倒近。不过我可告诉你,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也不是我将她困在后宅的,明明是她自己硬要挤进来的。你以为谁都像你,好好的福不享,非得去种田”,周敏行冷嗤一声。
沈真意在屏风后面边换衣服边不服气地说:“得了吧,在后宅一天天看男人脸色过活,这种福我可享不了。再说了,种田怎么了?我种草药可是技术活儿!你以为谁都会啊。在我们那边,我可是正儿八经的高材生,不比你这个秀才差”。
“行行行,我也没说你不厉害。既然是你替刘氏提出来的,那我想想吧,总不能拂你的面子。不过,我要是把这事儿办好了,你要怎么感谢我?”。
“少爷,我身无长物,可买不起贵重的谢礼”,他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白了周敏行一眼。
这哥儿穿着一身浅绿色寝衣,烛光下气质清雅,虽是翻白眼,可周敏行看着,说是情人之间的嗔怪也不为过,不怪他被弄得心里一痒,这并不受理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