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中先是想笑,随后,却疑惑起来。
安排下去的人,这么快就动手了?
那这,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皇后心中也按捺不住,随后便吩咐暂时先将白汐落放回去,自己也去了沈时珩的营帐中。
皇后入了营帐,此刻营帐中,已经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
永安帝,苏怀泽,苏锦城,瑜妃,还有数名随行的太医,就连季柏棕也在。
淑妃在一旁,已经红了眼眶,但瞧着沈时珩,精神却还是不错。
皇后下意识去看季柏棕,却见季柏棕神色不愈,有些阴晴不定。
当下心中也不安起来。
果然,太医院院判诊齐太医脉片刻后,收回手。
“回禀陛下,回禀娘娘,三殿下得陛下庇佑,并无大碍!”
“只是皮血之伤,气血虽有阻滞,但幸未伤筋动骨。”
“不过,这也多亏了三殿下在落马时及时做出反应,若是稍有差池,怕是会伤了腿。”
虽然齐太医说的轻巧,可是众人都听出这话中的不同寻常来。
瑜妃本来松了一口气,听齐太医这么一说,又一阵后怕。
永安帝脸色阴沉:“怎么回事?珩儿为何会无故落马?”
今日是春猎第一日,他还在此做镇,便出了此等大事,还差点废了他一个儿子。
苏锦城站出来道:“禀陛下,本来我们行至山林中,已猎了不少猎物。”
“可是,三殿下的马却突然发狂,直载着三殿下狂奔,拦都拦不住。”
永安帝声音冷厉:“珩儿的马是何人在照料,先把这人给朕扣起来。”
这时溪风站出来:“禀陛下,三殿下的马,昨日送至云山行宫,可今日春猎时牵出来,却浑身抽搐。”
“三殿下的马,便是从太仆寺调度过来的。”
“我将殿下的御风送到马医那,马医看过之后,说是御风误食了巴豆。”
永安帝一下寒了眸子。
这桩桩件件,太过凑巧,反而就惹人生疑。
怎的珩儿的马,恰好春猎时就出了问题?
怎的用了太仆寺调度过来的马,马就发了狂,将珩儿给摔了?
这天子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若是有,便是人为的。
“将昨日照料珩儿马匹的人给朕带来。”
“另外,传太仆寺卿来见朕!”
永安帝此刻眼眸内尽是寒霜,显然是动怒了。
他都在校场,便有人敢害他的儿子。
这无疑是对他皇权的一种挑衅。
真是反了天了。
身边的锦衣卫立时有了动作,不稍片刻,太仆寺卿杜长明便被带到了。
杜长明一开始,便也听说了三皇子从马上摔下来的消息,已经忐忑到了现在。
进了营帐,俯身行礼过后,永安帝厉声道。
“从太仆寺调度过来的马,为何会发狂?”
杜长明头低了低:“臣,臣不知!”
永安帝冷哼一声。
“是不知?还是不愿说?”
“朕看你这太仆寺卿,也是当到头了。”
“你若是不愿在这里说,便去大理寺刑狱说。”
杜长明身子颤了颤。
“陛下,臣是真不知那马为何会发狂。”
“不过陛下,马既是从太仆寺调出去的,臣定然能查个水落石出。”
永安帝睨他一眼。
“好,月落之前,朕要知道真相。”
“若是月落之前你查不出来,那你这脑袋,也没必要留着了。”
杜长明颤颤巍巍道:“多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永安帝仍旧没什么好脸色:“先下去吧!”
这时,另一批去抓人的锦衣卫也回来。
“禀陛下,昨夜负责照料三殿下御风的马夫,此刻已不见踪影。”
“臣找遍了整个营帐之间,没有找到。”
永安帝更怒了。
“传朕旨意下去,封锁整个校场,今日,就算给朕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给朕找出来。”
这事,已经不单单是一个皇子受伤的事了。
更牵扯到北朔皇室国威。
此刻营帐内的气氛,压抑的厉害。
皇后觉得有点呆不下去了。
“陛下,既然珩儿无碍,臣妾便也不打扰珩儿休息,先行告退了。”
永安帝眸色深深地看她一眼:“允了。”
季柏棕便也道:“那臣,便也先告退了。”
永安帝也没拦着。
二人一起出了营帐,又转头一起回了皇后的营帐。
一进营帐,皇后便迫不及待道:“怎么回事?”
“安排的死士为何只是让沈时珩落马?”
“此次秋猎,不是要趁机取了沈时珩性命吗?”
“只让沈时珩落马,未免打草惊蛇,而且,这事做的也极不干净。”
原先太监来报,她还以为是季家死士得手,重伤了沈时珩。
此次春猎,季家安排了死士,只待寻了机会,一举取了沈时珩性命。
不料,这些蠢货,办的是什么事。
季柏棕脸色沉了沉:“此事,不是季家死士所为。”
这事,实在蹊跷。
皇后愣了一瞬,却是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这是其他人所为?”
季柏棕点头:“不过,不知道是何人竟然也想对沈时珩下手。”
言罢,他顿了顿。
“不过,这此出事,却是阻乱了我们的计划。”
“陛下下令封锁校场彻查,那季家死士,就得急急撤回。”
“不然,若是永安帝发现季家藏了死士,怕是不会轻饶。”
皇后有些惋惜:“那这些谋划,便是都烟消云散了?”
季柏棕安慰道:“不急,这种事情,再寻机会。”
“当务之急,是找做了这件事的人。”
皇后埋怨,这如何找到?
而且,显然,这人也对沈时珩有不小的敌意。
既然目标一致,就可以为棋子。
季柏棕笑了:“你糊涂了!”
皇后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啊,找个人还不简单。
沈时珩的营帐中,永安帝已经离开了。
此刻,几人都坐在沈时珩身边。
苏怀泽也神情凝重:“定是季家的手笔。”
“看来,她们已经坐不住了。”
竟然想在春猎场就设计动珩儿动手。
苏锦欢却摇摇头:“爹,此事,确实不是季家的手笔。”
瑜妃也一扫方才的伤心:“确实不是季家所为。”
苏怀泽愣住,随后苏怀泽看向苏锦欢。
苏锦欢与他对视,看到苏怀泽眸中呼之欲出的答案。
“爹,没错,这事是我们做的。”
“此次春猎,季家必定要有所动作,可是校场之内,我们不好安排。”
“不若,就提前将此事给发酵出来,惊动陛下。”
“然后,借陛下之手,肃清校场,确保校场之内的安全。”
“如此,我们也可化被动为主动,掌控局势。”
苏怀泽看瑜妃一眼,又看向苏锦欢。
“可做的干净?”
苏锦欢点头:“放心,做的很干净。”
“而且,那马失控发狂,是我们控制的。”
“但珩儿的马被提前吃了巴豆,不是我们做的。”
“如此真假掺半,更不会让陛下看出端倪。”
更重要的是,此事,还能将太仆寺也扯进来。
前世,杜长明害他哥哥险些断腿,定然不会轻饶。
她说了,上一次小惩大诫,只是收点利息。
苏怀泽不怎么高兴,神色庄重,眼神很奇怪,像是揉杂了许多东西在里面。
“只此一次,从今往后,断不可如此行事。”
“如此行事,太过冒险,若是被陛下抓出端倪,很难办。”
苏锦欢突然读懂了刚才苏怀泽看瑜妃的那一眼。
那一眼,是苛责。
而对她,苏怀泽是在担心,并不是真生气。
她担心女儿出手,会留下马脚,叫人抓出把柄。
同样也自责,自己竟然需要女儿筹谋。
他心里,应当也是骄傲的,觉得女儿了不起。
苏锦欢理解他。
“爹,你放心,我一定行事万全,绝不出差错。”
“而且,总有一日,我要脱离父母的羽翼,自己成长的。”
苏怀泽脸上的冷意褪去:“这还不错!”
又看向沈时珩,关切道:“珩儿如何了?”
沈时珩已经坐起来了:“舅舅放心,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珩儿无恙。”
如此,便是最好。
沈时珩又同苏怀泽说了想要借春猎,封王的事。
苏怀泽听罢,给出了建议:“不用操之过急!”
“顺其自然就好,被封之后,便可在宫外开宗立府,但是,同时也失去了更多同陛下相处的时间。”
“你如今年纪不大,太早把心思表现出来,会惹陛下生疑。”
“你记住,在宫中,要学会藏锋!”
沈时珩似有所感,点头:“我明白了,舅舅!”
这时,陛下身边的蓝公公却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