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掉进男人的浴桶里。
也是,如此离谱的剧情,恐怕也只有些三流香艳话本子里才会出现——
什么误入浴池、湿身诱惑、脉脉对视,然后就可以烈火干柴,一发不可收拾……
咳。
白苓止住自己发散到猖狂的思维,主要是态势紧急,容不得她想七想八的。
蛇妖就在窗外虎视眈眈呢!
她不顾男人晦暗复杂的目光,直接把脸贴在他如玉的胸膛上。
而水下,双臂灵活环过劲瘦腰身,整个人如八爪鱼紧缠住他,严丝合缝。
“林公子,救救我,有妖要杀我!”
少女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像是被暴雨逼到绝境的幼兽,可怜巴巴得寻找一处避风港。
林惊鹤没有看窗外,只静静垂眸注视着怀中少女。
一头青丝如流水柔顺逶迤在纤薄的脊背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因为她的颤抖,发梢末尾便在水中如海藻般散开,和他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仿佛难以割舍的情人。
她只穿了件雪白寝衣,被温水慢慢浸透后,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质感,羊脂玉似的肌理若隐若现。
从林惊鹤的角度,少女被打湿的鬓角正往下滴水珠,珠子慢慢淌过饱满的朱唇、轻薄的锁骨,随后流入最纤细、最旖旎的一抹线中。
他忽地轻笑:“白姑娘不也是妖吗,怎会被妖追杀?”
“妖也有好妖坏妖之分啊!”
白苓骤然抬头望向他的眼睛,却恍若看见一片幽冥深海,心尖挑了下,可还是强撑着:
“坏妖不仅会杀人,也会杀好妖的。”
“这么说,白姑娘是好妖咯。”
青年笑吟吟望着她,凌厉深刻的骨相被水汽氤氲越发温润,唇色却更加鲜红,薄薄的唇线微勾,恰似最锋利的刀锋。
“这是当然。”
少女拍着胸脯,一排正气凛然,“阿苓从没有害过人,还乐于助人、热心开朗,肯定是好妖,不像她——”
白苓突然扭头,愤恨指向窗外,可只见到青灰色的雾气在徐徐浮动,“嗳,妖嘞?”
她愣住,眨了眨眼。
月光刺透雾气,落在她的脸上,衬得肤色更加莹白生光。
一双柳叶似的眼因为困惑而瞪得很圆,眼尾又上勾,更像是只又憨又娇的狸奴,冲散了几分娇媚。
林惊鹤捻了捻指腹,轻描淡写开口:“哦,跑了。”
“跑了?”白苓不可置信地拔高声音。
“怎么,阿怜还恋战?”林惊鹤似笑非笑。
“当然不是。”
白苓有点郁闷地垂下眼睫,她打不过蛇妖,肯定巴不得人家早点走。
可她真就如此简单走了,白苓事先预想的先费口舌劝林惊鹤救下她、再是林惊鹤对她袖手旁观、笑看好戏,又或者是林惊鹤答应救下她、他俩再剑拔弩张大战几回合……等等情节,都没有发生。
她反倒有点莫名的失落感。
那蛇妖怎么回事,一点骨气都没有!
白苓愤愤然,忽然听见头顶幽幽的一声:
“既然那妖已经跑了,阿怜还这般抱着某,莫不是要和某……共浴?”
白苓被“共浴”两个字刺激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谁……谁要和你共浴啊……我……”
她忙不迭地松开他,焦急站起身,可越是焦急就越手忙脚乱,不仅没有顺利站起来,还总是碰到他。
柔若无骨的小手若总是无意擦过胸膛或者腹部,林惊鹤满脸黑线,额角青筋突突地跳。
而白苓也是燥得大脑冒烟,口不择言:“林公子,你怎么能占我便宜!”
她抬头,用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控诉他。
被摸了个遍、还被倒扣一口黑锅的林惊鹤:“……”
他惊叹于小花妖睁眼说瞎话的本能,揉了揉额角,一把扯住她的后领。
白苓不明所以盯着他,眨着大眼睛,眼尾被水雾蒸成泛起薄粉。
林惊鹤叹了口气,站起身,长腿一跨出了浴桶。
白光一晃而过,白苓立刻捂住眼睛,尖叫:“啊,不穿裤子,变态!”
林惊鹤手指顿住,无语望向不知在脑补什么的少女,幽然:“我穿了裤子。”
他说完觉得自己的解释很奇怪和没有必要,但如果不说,好像又更奇怪。
罢了,他抿了抿唇。
反正有这小花妖在,事情总是会走向奇怪的方向。
“真的?”
白苓迟疑,捂住眼睛的手慢慢张开条缝,透过指缝看去,见男人不仅穿着条裤子,居然还是条白色长裤。
长裤已经被灵力蒸干,飘飘然的,偶尔勾勒出劲瘦漂亮的长腿线条。
她倏然放下手,疑惑:“你洗澡怎么穿条长裤,好奇怪哦。”
不穿裤子是变态,穿裤子又奇怪,到底要怎样。
林惊鹤眉心跳了下,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几乎把他一辈子的无语都感受完了。
他不想再在有没有穿裤子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上进行下去,干脆直接提着少女的后颈,把人从浴桶里拽出来。
“刺啦——”
白苓身上另一半寝衣应声而裂。
白苓愣了。
林惊鹤也愣了,呆呆盯着少女一览无余的身体,大脑有一瞬间宕机。
漫长的、诡异的一阵寂静后——
“啊!”尖叫声响彻云霄。
林惊鹤望着双手抱胸、一脸羞愤的少女,揉了揉耳朵,神情恢复平静。
他只庆幸事先布好了结界,旁人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否则也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阿怜的法术该精进一些了,连件衣服都不结实。”
青年淡淡出声,挥了挥手,一件白衫笼罩住少女,将旖旎春色遮得一干二净。
白苓也回过神,放下抱胸的手臂。
对啊,她是妖,衣服都是妖力变的,就算没了也可以重新变一件,何必在原地干着急羞愧。
不过对于青年的批评,她是十分不满的。
她手拽白衫,满脸不服气:“谁说不结实,我以前变的可结实了,就今日这一件,真是有鬼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眉心越皱。
没道理啊,妖力变的衣服虽不是十足的结实,但也不可能轻轻一扯就裂开。
见她困惑不解,林惊鹤轻轻一哂:“定是阿怜实力不济。”
“才不是。”白苓立即反驳,狠狠瞪向他,却在看清青年此刻的模样时,心神一震。
青年正在穿衣。
他已经披上了雪白中衣,可还未系带,松松垮垮,露出大片柔韧漂亮的肌理,泛着玉石一般的冷白。
他漫不经心坐在床边,修若梅骨的手指轻轻系好衣带,没有束发,如瀑的黑发的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林惊鹤淡淡睨过来,眼如墨珠剔透。烛光跳跃在他骨骼清晰的面部,显出玉一般的温润质地。
骨重神寒天庙器,一双瞳人剪秋水。
当真是极好的颜色。
白苓咬住唇,怔怔盯着他瞧,心跳愈演愈烈。
林惊鹤奇怪地看了眼杵在原地的少女,“既然蛇妖已经跑了,白姑娘还不回屋?”
白苓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一瞬间什么风花雪月的想法都没了。
她心里唾骂自己居然不争气到被这只老狐狸给蛊惑住,表面上深沉镇定:“知道了,这就走好吧,阿苓不在这里碍林公子眼了。”
她气鼓鼓往门口走,却听见身后含笑的一声:“阿怜不原路返回吗?”
从窗户进来的,原路返回,自然是从窗户出去。
白苓顿住脚,扭过头幽怨望向去,对方笑得很是欠揍。
“呵呵,不必了。”
白苓翻了个白眼,继续朝门走,嘀嘀咕咕:“真是,一会阿怜,一会白姑娘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再次顿住脚步。
“怎么,想清楚了,还是要原路返回?”林惊鹤轻轻挑了下眉,戏谑道。
“不是……”
白苓慢吞吞转过身,忽然扬起明媚笑靥,款款走回去。
“林公子~”
这一声婉转动听,能酥断人的骨头。
林惊鹤的表情却变得十分诡异。
白苓走近他,在他古怪的目光中坐到他旁边,柔弱无骨地靠向他。
“白姑娘这是?”林惊鹤不动声色地朝另一边挪了挪,眸中克制疏离。
“哎呀,叫我阿怜啦。”白苓冲他眨眨眼,眼波流转。
林惊鹤面上黑线更重。
少女浑不在意,依旧笑得灿若春棠,脆生生道:“林公子,你能不能……”
“收留阿怜一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