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行了数日,一行人进入了群山之中,除了脚下的一条狭窄古道,两边皆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虎啸熊嗷,时有耳闻,
山坡密林之中,经常传出一阵阵奇怪大声,往往是轰隆之声过后,树木倾倒,大鸟惊飞,
也不知是猛兽搏斗,还是另有怪异,常令人惊悚莫名。
亏得是数十人结伴而行,若只有一两人或是几人,这种险路,谁敢奔波?
李晓明看着眼前的险山峻岭,情不自禁地叹道:又是大巴山......
古道上每隔两三天,才有可能见到一次商队,若是两拨人迎面遇上,光是会车、避让都十分费时费力。
幸亏出门在外之人,大都热情友善,往往能相互理解,不至于发生口角冲突(也或许是狗咬狼——两怕)。
虽然大家每天都辛苦劳累,李许这人虽然平日里刻薄寡凉,但对日常吃喝花销上,却是十分大方 ,
但凡遇山村集市,每每督促李晓明带人去给团队提前买肉买酒,再苦再累不能亏了众人的嘴。
所以,一路上众人虽是吃了些苦,但每天都能盼着晚上有顿好嚼头、混个肚圆大醉,倒也没人口出怨言。
这一日,众人来到一处山脚下的小平原,这处小平原总有个上千亩的良田,
绿莹莹的豆苗、麦苗,在风中荡漾,长势喜人,
山脚下,有一条长长的斜路,真通山顶上的一座小城,
上去的这条路坡度有些陡,但是要想越过此处,也只需费一番功夫,出些苦力罢了。
李晓明和王吉见李许和拓跋义律都下了车,
走过去问道:“左将军,此处是何地名呀?”
李许皱着眉头,开玩笑道:“亏你还是个将军,怎地连剑门关都不认识?
此地可是赫赫有名,当年姜维率军三万把守此关,挡住了钟会十几万大军。
那钟会每次攻打,皆损兵折将,一直打了三个月之久,无一兵一卒能过关入蜀。”
拓跋义律在后面笑道:“可惜,任他姜维如何用兵如神,后面的皇帝却先投降了,如之奈何?”
李晓明奇道:“这个小城就是剑门关?虽是要道之处筑城,但似乎也未必无法攻克吧!”
李许淡淡一笑道:“此关有个特点,从南向北,久攻必破,但从北向南想过此关,除非插上翅膀才行。
等到了上面,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不解其意。
李许又道:“此处守将名叫李涛,也是我李家的血亲宗族,
之前是陛下身边的虎贲校尉,因犯了罪被贬成偏将军,到此荒山守关,当初我还为他求过情呢!
王校尉,你持路引文书去城中报信,就说我来了,让李涛派兵将咱们的东西给抬上去,也省得你们辛苦了。”
王吉和众人闻言大喜,于是前去城中报信,
众人都在山脚下休息,
刚休息不过一刻,只见山上的小城之中,涌出一两百官兵下山,
待到众官兵下到山脚下时,后面一人二三十岁,生的熊腰虎背,十分壮硕,
这人从官兵之中挤出,小跑着到李许面前,
先作一揖,笑道:“多谢左将军皇兄前来看我,怎地也不先派人过来知会一声,愚弟也好前去接您。”
李许十分倨傲,也不回礼,说道:“你有多大脸面,值得我来看你?
不用说废话了,让你的人将我这些东西弄上去,到上面再说话。”
李涛陪着笑脸道:“好好,无需皇兄费心。”
转过身来,对着手下大呼小叫、声色俱厉下命令,让人往上面的小城运货,
李晓明看着李许,心里也有些羡慕,有地位就是不一样,到哪都能桀骜不驯。
众官兵人多力量大,将马车卸了套,十多个人抬一辆,像抬轿子一样,抬着马车上山。
转眼间二三十辆盐车,两辆马车俱被搬走。
李晓明提心吊胆,跟在第二辆马车旁边照看着,生怕躲在里面的公主被发觉了。
抬到山坡中间时,众人将马车放下缓缓劲,
待缓过来劲,换换手又抬起出发,公主在里面站立不稳,跌了一跤。
众官兵听见轰隆一声,有人奇道:“马车里面是什么东西在响?”
李晓明连忙道:“想是进了大老鼠,不用管她,一到天黑,自己就跑了。”
话音刚落,只听马车里响起‘唧唧’、‘吱吱’的老鼠叫声,还有轰隆轰隆的声音。
一官兵笑道:“果然是老鼠?”
另一人奇道:“成都的老鼠这般大么?竟能折腾出如此大的动静?”
话还没说完,只听马车里又传来‘喵喵’地猫叫声。
李晓明一脑门黑线,直想将明熙从车里倒出来,按到李许面前去。
官兵听了动静,纷纷疑惑起来,问李晓明道:“尊驾,你这车里明明有猫,怎地还会有老鼠?”
李晓明敷衍道:“既是有老鼠,自然有猫去逮,不必奇怪,赶快抬上去吧,到了上面我谢诸位些喝酒钱。”
谁知话音刚落,马车里又响起猪哼哼声,
李晓明再也忍不了了,对着马车‘砰砰’就是两拳,
口里威胁道:“里面的猪猫怪物听着,若是再作怪,就送回成都宰了。”
这一声喝斥后,马车里面再无一点动静,抬车众人啧啧称奇。
待到上了城,李晓明让王吉给众官兵散了一贯铜钱做为感谢。
当晚众人便入住到剑门关内,那李涛是被贬之将,想要再调回成都,却苦无门路由头,
所以极力巴结李许,好酒好宴地款待李许和李晓明几人,连带着一众脚夫也混的肚圆。
这李涛也真有本事,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也不知他从哪里,竟弄来了两名年轻侍女,一左一右地陪侍着李许。
又将从剑门山上捉来的两只大猕猴,当着众人的面,活挖出脑汁,用热油滋滋啦啦的烫个六、七分熟,用碟子装了,给几人下酒。
李许搂着两名年轻侍女,风流快活,十分尽兴。
一名侍女捏着一只铜勺,舀起鲜美的猴脑,送进李许的口中,李许细细一品,又送了一口美酒,赞不绝口。
因见李涛如此孝顺,趁着酒兴,随口开出空头支票,
笑道:“李将军且在此耐心等待些时日,如今成都的那位西夷校尉,十分不顺陛下的意,
此人早晚要遭贬,到时候让你接管他的职务也就是了。”
又指着李晓明说道:“这位陈将军,原来不过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舍人,
前几日太子只是一句话,陛下便下诏亲封为讨难将军,过些日子只怕还要升为征北将军呢!
你若是不想回成都继续做校尉,到时候陈将军升了,将他原来的正职将军给你也行。”
李涛闻言大喜,两眼放光,向李许作揖道:“多谢左将军殿下栽培,多谢太子殿下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