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音也没有急着解释,人都到齐了,才慢慢道:“大家真是热情,这么晚了还关心我家,进来坐,别在外面站着了,白开水我家还是有一碗的。”
秦万仁招呼几个村里的族老,都是有威望的老人,开祠堂都坐在主位上的呢, 气氛顿时严肃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审问楚清音呢。
裴言礼脸色凝重起来,站在她身后,道:“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是吗?你确定你能做得到?”
楚清音表示怀疑,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好,解释不清楚,就会落个不孝的名声,裴家又是外来户,也没有本家的叔伯兄弟们的帮忙,裴言礼也是孤立无援。
古代多生儿子是有原因的,没儿子真的会被人欺负死的,还是被所有人联合起来欺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多少委屈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裴言礼脸色沉沉,他是不会放弃阿音的。
秦万仁看他们俩嘀嘀咕咕,眼底更冷,这小姑娘才来几天?就把阿礼勾搭的不孝母亲了,看来是留不得她了呀。
他是村里的里正,相当于土皇帝一样,只要他发话要休了楚清音,裴言礼都挡不住,这就是宗族社会的弊端,个人是没有人权的,尤其是女子。
楚清音倒也不怕,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们还敢杀人不成?
自己有系统金手指,到哪儿也能活得很好。
“阿礼媳妇儿,你来说一下吧,为何不孝顺你婆婆?”
楚清音冷冷瞥了里正一眼,直接问道:“里正叔,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咱们无冤无仇的,上来就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是要逼死我的吗?”
“牙尖嘴利,你什么样子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进门才几天?你婆婆就发病, 闹得家宅不宁,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谁?”
“谁看见了?站出来说清楚了, 我婆婆发病是因为不肯吃药,我就怕别人戳我脊梁骨,说我不孝婆婆,才想尽办法逼着她吃药的。
结果呢,闹得动静大了,你们进门就说我不孝,那里正叔你来教教我,我该怎么孝顺?
婆婆的病你也知道的,发作起来六亲不认,骂完相公骂慧慧,全家被她骂一个遍,我都忍着,还煮了肉给她吃,她呢?不肯吃药非得要吃肉,空肚子吃药对身体能好吗?
她不懂事儿,我总不能也不不懂事儿吧?诸位嫂子,婶子们,大娘们你们来评评理,我该怎么办?”
秦里正家的小儿媳妇儿延福嫂子也来看热闹,大声道:“阿礼媳妇儿人挺好的啊,还带着弟弟去洗衣服,给孩子们烙饼吃,才来几天,把孩子们打理的干干净净,院子也收拾的利索,都贴补自己嫁妆给他们卖肉,这样的媳妇儿若是不好, 找不到好的了、”
也是有好心人的,楚清音刚感激延福嫂子了,里正家难得的好人。
秦里正被自家人拆台,骂她一句:“你闭嘴,认识她几天?就帮她说话?”
延福嫂子:“好人坏人,第一眼就能看出来啊,我只是就事说事儿。”
她说完就钻人群里了,顶撞公爹,回家可要吃挂落的,阿礼媳妇儿,你自求多福吧。
不知道为何,公爹好像不满意阿礼媳妇儿啊?为什么呀?
阿礼这个条件,有姑娘肯嫁给他都不错了,有挑选的资格吗?
楚清音道:“多谢嫂子帮我说句公道话,我只是尽力做我该做的,有不周到的地方也会尽力改正,毕竟我年纪小,考虑不周了。”
她做出老实腼腆的小媳妇儿模样,看着乖乖巧巧,柔柔弱弱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家务事讲的不是道理,楚清音初来乍到,只能博取同情,获得村里婶子大娘们的好感,才能有人帮自己说句公道话了。
果然, 年轻媳妇儿感同身受,新媳妇不好做,谁不是一肚子委屈?生了儿子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直起腰板儿说话呢。
婶子大娘这些上年纪的,做了婆婆,就喜欢她这种乖巧老实的,好拿捏,看她也不是乖张泼辣的, 里正干嘛容不下人家?
“里正,我看着阿礼媳妇儿就不错啊,伺候疯婆婆本来就不易,你就别责怪人家了?”
“就是,小姑娘年纪小,就算做的不好还能改啊,何必揪着不放?”
人群中有一大半帮楚清音说话了,秦里正脸色难看,问裴言礼:“你怎么说?”
“阿音没有不孝母亲,熬的药还没有好,弟弟们饿了想吃口肉垫垫, 母亲就骂我们偷吃馋嘴,没有给她先吃,这是我没有做好,下次我会先让母亲吃,不让弟弟们吃。”
裴言礼这么一说, 那些妇人们都撇嘴,“疯了还知道吃肉呢?这疯子也知道肉好吃吗?”
“不是,是裴家买得起肉了,听说发财了呢。”
\"真的吗?怎么发的财?让大家伙也听听,一起发财呗。”
“就是啊,阿礼,你打着大猎物了吗?下次咱一起进山啊,今年秋天收成不好,弄点儿野味儿好过冬啊。”
话题渐渐歪了,从楚清音的不孝变成了裴言礼发财,现在又到了说打猎的事儿。
楚清音看着秦里正黑沉的脸色,低着头,掩盖住眼底的笑意,村里人不好管,都是一肚子自己的小算计,说着说着就不知道扯到哪儿去了。
秦里正只能警告裴言礼:“你别娶了媳妇儿就嫌弃老娘,你父亲走的时候叮嘱我照顾你家,我也是替你父亲看着你们的,你们娘不管怎么样,都生了你们,给了你们一条命啊,不孝都不配为人呢。”
楚清音在心里嘀咕着,他也会pUA 人呢,让裴言礼愚孝,那个便宜公爹也挺缺德,自己不在家,还找人盯着儿子,怕儿子欺负老娘,这是什么心思啊?
这个家总觉得有些古怪,处处透着不正常啊。
“胡说八道,都是不孝的东西,都不管老娘死活了,打死那个小贱人,打死她,我不要她进门,丧门星,让她滚!”
楚清音更委屈了:“哎,婆婆每天都这么骂,我都恨不得割肉放血给她了,她还不满意,要不我还是走吧。”
“阿音,你不能走,母亲糊涂,她不是真的骂你啊。”
裴言礼赶紧劝着,裴言信也跑出来抱着她大腿哭:“嫂子,我不要你走,嫂子不走。
大哥,你不要嫂子走好不好啊?”
慧慧也站在门口哭:“嫂子,你带着我走吧,我要嫂子,娘骂我,打我,我害怕,呜呜……”
一时间孩子们哭成一片,秦里正脸色更难看,好像他们一群人来拆散人家一家子似的。
楚清音低头抹泪,其实眼底一片清明,这几个孩子没白疼啊!
“里正,算了吧,那疯婆子一直这样,阿礼这孩子已经很难了,咱就别添乱了啊。”
裴言礼道:“里正叔也是为我家好,我心领了,等父亲回来,请您来家里喝酒。”
这就是送客了,秦里正站起来准备走,屋子里又是骂声一片,楚清音眼神一闪,道:“药熬好了,婆婆又发病了,我赶紧伺候婆婆吃药,阿礼,你招呼诸位叔伯婶子啊。”
她去厨房端了药,其实是从系统里买来的黄连汤,挺便宜,两块钱一副,这个可以多买。
“婆婆,吃药了。”
“你端走,小贱人,肯定下毒了,我不吃你的药,你滚, 阿礼,你死过来,娶个媳妇来要害死老娘啊,老娘要被你们害死了!”
果不其然,她又是一阵破口大骂,楚清音也不生气,低声道:“你骂得越大声越没人信你的话,你尽管骂,看看大家帮你,还是帮我这个可怜无辜的小媳妇儿!”
“贱人,黑心烂肺的浪蹄子,老娘打死你!”
“啊……,救命啊,我的头!”
咣当,楚清音的药洒在地上,捂着头跑出来,裴言礼赶紧扶着她,她放下手,一手的鲜血,吓坏了众人,“这,都给打出血了,阿礼媳妇儿好可怜啊,谁摊上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