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凝视着杨婵面上那层宛如寒夜坚冰般的冷意终于缓缓消融,嘴角微微上扬,逸出一抹欣慰笑意,声若洪钟般朗声道:“妹妹,你能想通此中关节,二哥心中当真欣喜万分。”
杨婵美目之中波光流转,此刻却满是歉疚之意,螓首低垂,轻声嗫嚅道:“二哥,皆是我之过错,让你忧心忡忡许久,往后,断不会再这般任性了。”
杨戬微微颔首,目光温润如水,仿若春日暖阳:“无妨,你能想明白便好。听闻哪吒兄弟再过约莫三十日,便能苏醒归来。”
杨婵面露喜色,那笑容恰似破晓曙光,瞬间驱散了脸上残余的阴霾,忙不迭应道:“如此,可真是天大的喜讯!”
一旁,屠麻辽却双眉紧蹙,眉心仿若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忧心难掩,开口道:“眼下局势怕是不妙。哪吒重生一事,东海定然知晓,依那两个年轻人的脾性,上报天庭至多一个时辰,换算过来便是咱们这凡界的三十日,如今恰好届满。可这天庭行事雷厉风行,调兵遣将的速度快如闪电,估摸也就一个多时辰便能杀至此处。”
杨戬眸光一闪,仿若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锐利流星,下定某个重大决心,神色间透着一股决然之气,仿佛即将奔赴一场九死一生的战役,周身气场都为之一变,凛冽肃杀之意弥漫开来。
且说东海四公主敖听心与西海三公主敖寸心结伴同行,莲步轻移,脚下仿若生风,径上了天庭。一路上,衣袂飘飘,二人直奔那威严赫赫、仿若神只居所般的凌霄宝殿,将哪吒重生以及杨戬、杨婵兄妹未被斩杀之事详尽禀报。
那玉帝端坐在凌霄宝殿之上,又岂是等闲之辈,这般事宜他早有预料。杨戬与哪吒,一个身为瑶姬之子,背负着家族的恩怨情仇,恰似背负着千钧重担;一个是玉帝二女儿青莲公主的子嗣,身世同样复杂,二人命中注定与天庭纠葛不清,此番种种,不过是走个既定流程罢了。
金光洞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若密集的鼓点,打破了周遭的寂静。杨戬手提开山斧,那斧刃在微光下闪烁着寒芒,大步踏出洞门。他环目四顾,只见四下空寂无人,当即祭出哮天犬。
这哮天犬身为当今四大神兽之一,周身威风凛凛,仿若战神附体,型如白象的皮毛,鼻息微微一动,瞬间嗅出一股浓烈刺鼻的海腥味,那气味仿若带着深海的怨念。前爪猛然挥出,裹挟着千钧之力,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竟被它拍得粉碎,碎石飞溅,仿若暗器般四散迸射。
敖寸心躲避不及,受那巨力冲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飞出去,狼狈地摔落在地。她只觉周身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仿若移了位,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哮天犬身形暴长,转瞬间化作十米之巨,扬起如蒲扇般大小的爪子,寒光闪烁,正要狠狠拍下,了结敖寸心性命,却被杨戬及时高声喝止。
“哮天,住手!”杨戬声如雷霆,仿若能震碎苍穹。
敖寸心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疼得直抽冷气,口中娇嗔道:“哎哟,疼死我了。”她抬手轻抚胸口,试图平复体内紊乱的气息,发丝凌乱,衣衫也沾满尘土,不复往日的端庄。
杨戬目光冷峻如霜,直视着她,厉声质问道:“你来作甚?还想寻仇?”
哮天犬见敖寸心竟敢对杨戬的质问不予回应,周身火焰腾腾而起,三昧真火汹涌燃烧,仿若能焚尽世间一切,只等杨戬一声令下,便能将眼前之人化为齑粉。
杨戬见状,赶忙喝令:“哮天,收了火,先进洞府替我好生看守。”
敖寸心满心委屈,眼眶泛红,仿若受了莫大的冤屈,嗔怪道:“你这男人,怎的心肠如此狠辣,我好心前来,倒落得这般凄惨下场。”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我此番前来,是要告知你,玉帝已然知晓你们的藏身之处。”
杨戬眼中满是狐疑与愤怒,冷哼一声:“你在此处扮哪门子好人?分明是你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给玉帝,如今又假惺惺来报信,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敖寸心连忙辩解:“哪吒是我东海宿仇,可听心姐姐说了,不论此番结果如何,待此事了结,东海与哪吒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杨戬神色一冷,别过头去:“哼,你可晓得,将这消息透露给我,会给你自身惹来多大麻烦?杨戬的事,自有主张,无需旁人插手。”
敖寸心听闻此言,又气又急,跺了跺脚,转身快步离去,衣袂飘飘,唯留一抹落寞背影,仿若被秋风遗弃的落叶。杨戬听着那渐远的脚步声,回首望了一眼,便转身踏入金光洞。
入洞后,杨戬将哮天犬收入葫芦,环顾众人,神色凝重如山,开口道:“我本欲瞒着诸位,独自上天庭找玉帝报仇雪恨,奈何天庭已然洞悉我们的藏身之地。况且哪吒兄弟尚未完全融合功法,出关尚需些许时日,此刻,我必须杀上天庭,拖延时间,以免他们前来乾元山惊扰哪吒兄弟。”
杨戬微微皱眉,语气中透着几分担忧:“虽说太乙师叔能护住哪吒兄弟周全,可一旦动起手来,难保不会致使哪吒兄弟走火入魔,真若如此,我杨戬万死莫赎。”
杨婵眼眶泛红,哽咽着劝阻:“二哥,可你单枪匹马斩杀九大金乌,早已惹怒天庭,此番他们定会派遣比十大金乌更为强横的力量前来乾元山,你一人前去,如何能敌……”
杨戬洒然一笑,眼中透着无畏,仿若迎着狂风巨浪仍能破浪前行的勇士:“所以,二哥此去,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但只需能拖住几个时辰便足矣,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届时哪吒兄弟必能功成出关。”
杨婵泪如雨下,泣声道:“二哥……”
杨戬轻轻拭去她脸颊泪水,温声道:“莫哭,三妹。自家门遭逢变故,你我便如同已赴黄泉之人。幸得天蓬的催龄掌,还有哪吒兄弟劫法场,才让我们多活这三年。”
说着,杨戬将手中葫芦递予杨婵,语重心长叮嘱:“三妹,往后二哥怕是再难护你周全。二哥只盼,你能代我照料哮天犬与神鹰。”
杨婵面露诧异,不解道:“哮天乃四大神兽之一,神鹰虽非神兽之首列,却也非凡俗之辈,这般强大,还需照料?”
杨戬神色认真,耐心解释:“正因它们尚未化形,心智如同孩童。我若此去不归,它们跟着我唯有死路一条。神兽通灵,千万莫要告知它们我已离去。”
杨婵泪如断珠,连连点头:“我定会的,二哥。”
杨戬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柔声道:“三妹,其实你远比二哥更适合做它们的主人,你心思细腻、心地善良,它们跟着你,定能安然无恙。”
杨婵抽噎着应道:“我定会像对待哪吒兄弟那般,悉心照料它们。”
杨戬神色一肃,郑重嘱咐:“哪吒兄弟于我们有救命之恩,若遇变故,哪怕拼上你我性命,也务必确保他能顺利出关。”
杨婵重重点头:“我知晓了,二哥。”
杨戬再次强调:“切记,神兽通灵,莫让两只神兽知晓我已离去。”言毕,毅然转身,大步迈出金光洞。
屠麻辽在一旁暗自低语:“未曾想杨家兄妹竟能为哪吒兄弟做到这般地步,相较之下,我差之甚远呐。”
杨婵疾步追出金光洞,带着哭腔喊道:“二哥,莫要驾云,就这般一步步走去,让我再多瞧一眼你的背影……”
杨戬闻言,手中变出开山斧,转身,一步一步,沉稳地向着山下走去,那背影,透着孤勇与决绝,仿若承载着万千重量,渐渐消失在蜿蜒山路尽头,仿若一幅壮烈的画卷,镌刻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