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瘫坐在椅子上,雷达屏幕上的光点仍在逼近。
\"我们……我们本可以警告他们的……\"
福特岛的指挥中心,海军少将基德抓起无线电,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所有舰艇,反击!反击!\"
但大多数高射炮位空无一人——星期天的早晨,值班人员只有平时的一半。亚利桑那号的后甲板被一枚穿甲弹击中,弹药库被引爆。
轰——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炽热的冲击波将附近的人瞬间汽化。基德被气浪掀飞,撞在钢铁舱壁上,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血腥味充满了口腔,他吐出一颗碎裂的牙齿。
华盛顿,海军部的电报机疯狂作响。
\"珍珠港遭袭,重复,珍珠港遭袭!\"
国务卿赫尔的手颤抖着,纸张簌簌作响。日本大使野村站在他面前,额角渗出冷汗,剃须水的淡香混着恐惧的酸涩气息。
\"这就是你们的谈判诚意?\"赫尔的声音冷得像冰。
野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任务本该是在攻击前递交宣战书——但电文的翻译耽搁了。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渊田带领的第二波攻击机群抵达时,珍珠港已是一片狼藉。
浓烟遮蔽了阳光,海面上漂浮着油污和尸体。加利福尼亚号缓缓下沉,水兵们跳入燃烧的海水,惨叫声被爆炸声吞没。
渊田的无线电突然传来杂音,随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用流利的日语说道:
\"雪绒花已绽放,新高峰达成。\"
他皱起眉,这不在预定通讯列表中。但没时间思考了,高射炮的火网开始密集,他拉起机头,冲向云层。
傍晚,珍珠港的火势仍未完全熄灭。
海军情报处的卡尔·詹森在废墟中翻找,手指被烫出水泡。突然,他在一堆烧焦的文件中发现半张照片——上面是东京某实验室,一个穿白大褂的欧洲人正将试管递给日本军官。
照片背面用德文写着:
当雪绒花绽放时,世界将记住这一天。\"
卡尔抬头,夕阳如血,映照着沉没的战舰。
远处,未被摧毁的雷达天线依然指向天空,像一座无言的墓碑。
晨雾尚未散尽,珍珠港的水面泛着铅灰色的冷光。南云忠一站在赤城号的舰桥上,海风裹挟着柴油与咸腥灌入鼻腔。他手中握着一份电报,纸张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发黏——东京的最后一封确认:\"新高峰行动,执行。\"
他的飞行员早已将珍珠港的沙盘模型刻进脑海。每一座机库,每一艘战列舰的停泊位置,甚至高射炮的分布,都如同烙印般清晰。渊田美津雄在起飞前最后一次检查地图,指尖划过福特岛的轮廓,仿佛能触摸到钢铁的冰冷。
\"记住,\"南云的声音低沉如雷,\"第一波,摧毁他们的反击能力;第二波,确保他们再也站不起来。\"
7:55,第一架俯冲轰炸机撕裂云层时,珍珠港的教堂钟声刚刚敲响。
水兵杰克正在亚利桑那号的甲板上晾晒制服,棉布在晨风中轻轻摆动,洗衣粉的柠檬香混着海盐的气息。他抬头,看见银色的机翼掠过朝阳,机腹下坠落的黑点越来越大——
轰!
爆炸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后脑重重撞在炮塔基座上。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下,铁锈味在口中弥漫。耳边尽是尖叫与金属扭曲的呻吟,燃油从破裂的管道喷涌而出,火舌瞬间吞噬了半个甲板。
不远处,田纳西号的弹药库被击中,二次爆炸的烈焰冲天而起,炽热的气浪烤焦了杰克的眉毛。
莫内根号驱逐舰的声纳员突然瞪大眼睛。耳机里传来螺旋桨的嗡鸣,不是飞机——是潜艇!
\"深水炸弹准备!\"舰长的吼声震得指挥室玻璃嗡嗡作响。
三枚深弹划出弧线坠入海中,沉闷的爆炸让舰体剧烈震颤。水面鼓起一个巨大的气泡,随后浮上来大片油污和残骸。水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但很快被新的爆炸声打断——一架零式战斗机俯冲扫射,甲板上顿时血肉横飞。
\"医护兵!\"有人嘶喊,声音淹没在引擎的尖啸中。
8:40,第二波攻击机群扑向卡内奥赫港。
岛崎重和的耳机里充满静电杂音,他眯眼瞄准水上飞机库,投弹按钮被拇指摩挲得发烫。炸弹离舱的瞬间,他看见几个美军士兵正用步枪对空射击,子弹在机身周围划出苍白的烟痕。
\"幼稚。\"他冷笑,拉起操纵杆。
但这次不同了。高射炮火网突然密集,一架九七式轰炸机在他右侧炸成火球,铝片如雨般四溅。热浪扑进驾驶舱,烤焦了他的飞行手套。
\"他们醒过来了。\"僚机的声音带着惊惶。
内华达号的舰长拼命转舵,试图将这艘燃烧的巨舰驶向浅滩。
\"左满舵!堵住b区破口!\"
海水从鱼雷造成的裂口疯狂涌入,柴油混着血腥味在底舱弥漫。轮机长泡在齐腰深的水中,用扳手死命敲击卡死的阀门,金属碰撞声在钢铁走廊里回荡。
\"不行了,长官!\"
舰长看着近在咫尺的沙滩,咬牙下令:\"全员弃舰!\"
船底刮蹭珊瑚礁的震动传遍全舰,像一头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
南云的参谋们围在海图前争吵,汗臭与墨水味混杂。
\"油罐就在那里!\"飞行队长指着沙盘,\"第三次攻击能烧光他们一年的储备!\"
南云沉默。窗外,返航的零式机群正陆续降落,有几架拖着黑烟。他想起出发前海军大臣的警告:\"不要贪心,老虎咬住喉咙就该松口。\"
\"撤退。\"他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参谋长大野瞪圆眼睛:\"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些油料会——\"
\"意味着我们还活着。\"南云转身,留给他一个被朝阳拉长的背影。
傍晚,珍珠港的浓烟遮蔽了星空。
海军情报官艾伦在宾夕法尼亚号的残骸里翻找,手指被锋利的金属割得鲜血淋漓。突然,他在烧焦的文件堆中发现半张照片:东京某个实验室,穿白大褂的德国人正将试管递给日本军官。
照片边缘用德文标注:\"雪绒花第三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