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然面无表情从病房出来。
饶是对事事都不关心的沈宴行也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陈昭宁靠在墙上,瞥到程亦然出来,站直了身子,问道:“小程妹妹,你要去哪?”
程亦然充耳不闻,直直出了医院。
沈宴行和陈昭宁对视了眼,默契般跟了上去。
程亦然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十几度,在原本严寒的空气里,她像冰冻的海水,微风从她身上掠过带来阵阵刺骨凉意。
程雪一次次诬陷,程亦然的态度一直是既来之,则面之,因为她问心无愧,也不怕被人诬陷。
她可以在刀刃插进心脏时,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可这把刀插到了她在意的人身上,比让她亲身经历更让她难受。
周奶奶笑起来眉眼的褶皱,眼皮下的皱纹,与她记忆中的模样丝丝缕缕重叠在一起。
哪怕那不是她的亲奶奶,她也不愿看到她受到伤害,在医院站立的每一刻,她的心都在遭受蚂蚁般撕咬的疼痛。
仿佛灵魂又回到了那段拼命赚钱向死神讨要亲人的感觉。
上次她没赛跑过,这次她要牢牢抓住周奶奶。
程亦然站在程家门口,抬脚踹开了门。
里面的人大惊,大叫道:“害人精,你疯了吗?”
程母面容失色,只见程亦然冲着程雪屋里去了。
正到门口时,程雪也从里面打开了门,两人撞了个正着。
程亦然毫不犹豫,一巴掌甩了过去,“周奶奶的安眠药是你放的?你差点害死她!”
这巴掌打得程雪,脑子嗡嗡响,她还没反应过来,另边脸又被甩了一巴掌。
程亦然目光冷然,“第一巴掌,还给周奶奶,第二巴掌,还给我自己。”
她嗤笑了声,第三巴掌上去,“最后一巴掌,警告你不要动你不该动的东西,否则,就不是几巴掌这么简单。”
说完,程亦然干净利落的转身,一眼都没看程母,出了程家大门。
程母大脑空白,人走没影了,才大哭着冲上前看程雪,“我的孩儿,杀千刀的畜生,打得我孩儿好苦啊。”
程雪凌乱的头发遮挡了她通红的脸颊,她低着头,眼底翻涌着无穷无尽的恨意,以及不意察觉的恐惧。
后头跟上来的陈昭宁和沈宴行就这么看见程亦然甩了堂姐三巴掌,潇洒离去了。
陈昭宁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程雪,然后拍了拍沈宴行的肩膀,“我先出去了。”
沈宴行低垂的眉眼,慢悠悠抬起,他揉搓了下指腹,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缭绕的烟雾升起,将他俊美的五官蒙上一层薄雾。
程雪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她看不清沈宴行的表情,也猜不到他的想法,事实就是如此,她不懂沈宴行,却也知道。
他点烟时,说明有件让他困惑,茫然的事情发生了。
“程雪,是你做的吗?”
程雪眼皮一抖,颤声道:“因为程亦然一句话,你已经认定是我做了?宴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程亦然待在沈家时间还要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以前是不会,可程雪现在的你不会吗?”
沈宴行有双极富洞察力的眼神,程雪的异样和变化他早就察觉到了。
正因为从小长到大,知根知底的情意,他开始才会无保留的相信程雪说的话。
而程雪却一次次辜负了他的信任。
“宴行,我绝对没害过人,也没做过坏事。”
程雪扑向沈宴行,紧紧环住他。
“宴行,我太爱你了,因为爱怕所有失去你的可能。”
沈宴行将她推开,淡薄道:“所以,安眠药真是你放的?”
程雪沉默着,沈宴行轻轻上扬了唇角,转过了身。
“你以为程亦然就清白吗?我不过是想维护我自己的安全,我有什么错,宴行,你不明白,程亦然能推我下水库,就能再害我一次。
她费尽心思接近陈昭宁,难道不是想借陈昭宁的手帮她洗清冤屈,我每日每夜都梦到她要害我,宴行,我真的很痛苦。”
程雪拦在沈宴行面前,漆黑的瞳孔里满是痛苦,仿佛在遭受什么巨大的冲击。
“陈昭宁不会帮她。”沈宴行淡然的说,“找到坤子,不正好能证明程亦然是真的害了你。”
沈宴行向来敏锐,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程雪一直在阻碍程亦然找到坤子,从最开始的报警,到现在,程雪的行为太反常了。
“程雪,做错事情,就要承担代价。”
沈宴行绕过程雪出了程家。
半晌后,程母上前指着程雪鼻子说,“你怎么那么糊涂呢,那老太太神志不清,根本说不清话,哪能记得坤子家在哪,警察都找不到坤子,他们能找到?
等一个月,害人精进了监狱,你进沈家不就是板上钉钉,现在倒好,沈宴行怀疑你诬陷害人精,全都泡汤了。”
程母担忧自己的房子,没办法了,只得说,“你跟宴行多年情谊,他就算怀疑你,也不至于仇视上,干脆生米煮成熟饭,怀了种,沈家不可能不认。”
这年代连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抱一下,都有可能被误会是耍流氓,何况…
好在程雪并非未经人事,面色非常坦然,她觉得妈妈说的并无道理,若她能怀上孩子,沈家不可不能不要。
只是沈宴行的性子,两人相亲期间,最多牵过两次手,还是程雪主动的。
程母说,“背地搞些药,男人那方面上头起来,神志不清的。”
“雪儿,我们家的房子可都靠你了,你若嫁到沈家,别说一套房子,两套三套都不是问题,程家可指望着跟你吃香的喝辣。”
程雪点了点,“妈妈,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
另边陈昭宁跟上程亦然,微微喘气道:“你走那么快干嘛。”
“陈警官,你别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会。”
程亦然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哎,你堂姐真给人下药了?”陈昭宁当真不理解,程雪的行为完全无法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