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尘拱了弓手道:今日各个大贤都在,
我想请教真正的墨者之道,然未明其旨。
因此冒昧以问:墨家之存立,其由何也?
所竭力致志者,何所趋乎?
存世之旨归,可得闻欤?
\"墨家所求,不过兼爱天下,非攻止戈。
我们的机关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救人;
我们的剑术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护民...\"
孟胜声音越发低沉,\"如今天下大乱,
墨家式微,为父...无能...只守得十七人...\"
\"不!\"孟雨突然抬头,泪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父亲守住的不只是十七条性命,更守住了墨家的道统!
不错!在我看来,什狗屁么墨家,法家,只有活下来
慢慢壮大,有影响力才有话语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因此,今日的诸位都是新墨家的种子,你们虽然继承了道统。
但是却弱于传承,因此,我逸尘发誓,一定助你们墨家快速发展,生生不息。
只要这道统不绝,墨家就永远不会消亡!\"
整个房间为之一震。
高辩等人原本黯淡的眼中,眼中迸发出了久未有过的希望的的光彩。
孟胜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苍老的面容上老泪纵横。
他这些日子的逃亡生活让这位昔日文武双全。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墨家矩子显得十分的落寞。
孟胜宽阔的的肩膀微微颤抖,那是压抑了几十年的悲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父亲...\" 孟雨心中五味杂陈,想说什么终究还是,轻唤一声,作为女儿的他看着如此落寞凄凉的父亲心如刀绞。
孟胜抬起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眼神中的迷茫逐渐被一种坚定和欣慰所取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逸尘。
\"先生打菜,孟胜感念先生的当头棒喝。
先生说得对,在下确实是个懦夫,因为自己的懦弱,
不愿意面对墨家已经败落的事实,自欺欺人的想要苟且于世间。\"孟胜声音嘶哑,
却异常坚定,\"墨家曾经何等辉煌,'兼爱天下,非攻自守'的理念曾影响千万学子。
而今日,却沦落至此...过在孟某一人,孟某刚愎自用,自大狂妄,为了所谓的侠义和自己孤名害死了多少墨家子弟\"
逸尘正欲开口,孟胜却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不必安慰我,逸尘先生。我们墨子先祖曾言'爱无差等,施于万人',
我却只顾自保,将祖训抛诸脑后。
这些年来,我每夜都梦见列祖列宗的责问,却始终不敢面对。\"
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蜡烛的火光在微微摇曳。
高辩忍不住开口:\"矩子,墨家衰落并非全因您一人之责。天下大势,非一人可挽...\"
\"不!\"孟胜猛地抬头,目光如炬,
\"墨家讲究'尚贤尚同',我既为矩子,责任自当由我承担。
先祖有言'明鬼非命',意为人当自主其命,而非推诿于天命。我辜负了这份责任,辜负了先祖的期望!\"
说到这里,孟胜转向女儿,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与决绝。
\"雨儿,你可知道墨家为何能在乱世中屹立不倒两百余年?\"
孟雨摇头。
\"因为我们墨家始终坚守'交相利而不交相害'的理念,
即使在最黑暗的时代,也从未放弃对光明的追求。
而最该死的就是,在和乱世选择了退缩。\"
孟胜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已经失去光泽的墨家令牌,在烛光下,上面刻着的\"墨\"字依稀可见。
逸尘,萧何,樊哙均是第一次看到这矩子令,也忍不住啧啧称奇。
三人看着孟胜缓缓从怀中取出那枚古朴的八角形令牌,
在昏暗的烛光下,它散发着沧桑而神秘的气息。这就是传说中的墨家矩子令,据说传承两千余年的信物。
令牌以青铜为主材质,掺入了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稀有金属。看上去黝黑,非金非石。
这枚令牌含有特殊的\"墨金\",是墨子当年从山中采集的稀有金属,
正面中央是一个遒劲有力的\"墨\"字,四周环绕着精细的几何图案。
翻转令牌,背面刻着\"兼爱非攻\"四字,周围是墨家历代矩子的名讳,
最上方是墨子本人的名字,最下方留有空白,等待新任矩子的名字被刻上。
\"墨子先祖曾言:'爱人者,人恒爱之;利人者,人恒利之。'
墨家之道,本就是要行于世间,而非隐于一隅。我却将这份传承封存,是我辜负了先祖的教诲。\"
孟胜转向逸尘,深深一揖:\"多谢先生当头棒喝,若非今日之言,老夫怕是要带着遗憾离世了。\"
而且被老夫带进坟墓的还有浩浩荡荡的墨家传承和道统。
逸尘还礼:\"矩子言重了,小子无状,感念诸位大能海涵。\"
孟胜转身面向厅中众人,声音忽然高亢起来:\"诸位墨家弟子听令!
从今日起,墨家当重振旗鼓,重拾'兼爱非攻'之道,以'利民为本'重回世间!
我墨家先祖曾创'守御器械'以保家国,今日我等当继承此志,以技艺报国!全力辅佐芈姓熊氏逸尘。
众弟子齐声应和:\"谨遵矩子之命!\"从此!墨家于逸尘同生同命。
这一刻,孟胜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代,那个意气风发、誓要振兴墨家的少年又回来了。
他转向女儿,面色凝重刚毅,随后便释然地将令牌郑重地递向女儿:
\"墨家第三十六代弟子孟雨听令,本矩子无能,在罪人孟胜手上,墨家弟子几乎全军覆没。
罪人孟胜,没有中兴墨家的能力,更没有守住基业的本事。
只知道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的避世。今日被逸尘先生骂醒了,是我们墨家的机缘更是莫大的福气。\"
孟胜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墨子先祖曾说:'天下有大勇者,必有大义;有大智者,必有大任。
孟雨,你比为父更有勇气,更有智慧,更有担当。为父知道这担子很重,你可愿意挑起?\"
孟雨双手接过令牌,只觉千钧重量压在掌心。
她能感受到那块金属中蕴含的两百年历史的分量,以及随之而来的责任。
人生在世,岂能只求安逸?\"孟雨抬头,
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我辈应有的气概!
她深深叩首:\"父亲在上,列位先祖在上,墨家第三十六代弟子孟雨愿继承墨家衣钵,
守护这份传承。我定当恪守'尚贤、尚同,兼爱、非攻'之道,重振墨家荣光! 若有违背,甘受万箭穿心!\"
就在这时,令牌忽然发出幽幽青光,仿佛回应着新任矩子的誓言。
\"我等墨家子弟愿用户新圈子!中兴墨家,生生不息!!\"高辩等人齐声惊呼,纷纷跪倒。
主公好手段啊,萧何对着逸尘嘀咕了一句。逸尘,轻轻的踢了一脚萧何。
随后瞟了一眼身旁的樊哙,只见他竟然也在默默抹眼泪。
逸尘看了一眼哭成了泪人的孟雨,十分心疼。
随即,上前一步,极其霸道看着孟雨,
狠狠地的说道:\"从今日起,这千金重担,我,芈逸尘同你一起扛\"
如是我不能带着你中兴墨家,天地为鉴,
随后,逸尘站起身,目光如炬,声若洪钟。
他周身气势暴涨,一股如渊如海的威压席卷大殿,墙上的烛火为之震颤,投下无数摇曳的影子。
在场每一位墨者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悸,仿佛千年前那位以一当万的墨子先祖,此刻正借逸尘之口,重现于世!
\"新任墨家矩子,孟雨!\"逸尘声音如天雷滚滚,震撼每个人的心魄,\"代表天下苍生,今日我有三问!\"
这一声三问,仿佛穿越时空,将在场所有墨者的魂魄都唤醒。
屋内瞬间肃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这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就连樊哙和萧何这个局外人都汗毛倒竖。
逸尘猛然踏前一步,他眸光如电,直刺孟雨心底:
\"其一问:墨子先祖一人之力,退楚十万雄师,救宋于倾覆!
当年墨子肩扛云梯,背负机关,七日七夜不眠不休,
以一敌万,使楚军胆寒!先祖闭关七年,
创天下第一机关'钟鸣鼎食',推演万物共济之理!他以一己之力,
促六国同盟,阻秦百年不得逾越函谷关!\"
说到此处,逸尘声音骤然拔高,殿顶尘土震落,如天神怒斥:
\"而今,墨家弟子千人尚存,机关技艺散落民间,
十七子却龟缩一隅,苟且偷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墨家先辈浴血打造的辉煌,如今安在?
这七百年积累的无上机关绝学,竟成了你们逃避责任的资本!
我问你,孟雨,今你墨家势微,十七子蛰伏一隅,可对得起先祖荣光?\"
孟雨被这灵魂拷问震得浑身战栗,泪珠滚滚而下,却倔强地挺直脊背,
声音带着哭腔却掷地有声:\"对不起!我有愧于墨家先贤!\"
她一头磕在地上,额头顿时鲜血横流,却仿佛未觉疼痛。
逸尘眼中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为了能让孟雨服众,这一关,他必须帮她闯!,
于是逸尘非但气势不减,反而更加凌厉。他向前横跨三步,每一步都更加逼近墨家众人,
就连墙上挂着的,先祖画像轻微摇晃,似乎像是在注视着眼前这个大魔王:
\"其二问:昔日墨家辅佐六国,机关之术冠绝天下!
曾几何时,墨家子弟行走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墨家水利之法,拯救旱灾十三州;
墨家医术,起死回生,救活百姓不计其数!
墨家弟子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所到之处,恶霸退避三舍!
先祖墨翟曾言:'兼爱天下,交利天下',墨家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藏于一隅!\"
逸尘突然拔出樊哙的短剑,剑气纵横,竟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热的
光痕:\"墨家机关术曾让六国并立,不惧强秦!
水利之术曾让百姓丰衣足食!
医术救人无数,机巧利器便民千万!
而今这些都安在?都在哪里?
都他妈的!躲在你们的书简里,锁在你们的心牢中!\"
你们画地为牢,一个个还在洋洋得意。
他剑锋直指孟雨心口:\"自今日起,你作为新的矩子!可有勇气重复墨家荣光,
让墨家不再是活在别人记忆中的传说,而是真正屹立于世的中流砥柱?\"
孟雨一咬牙,面对剑锋,不退反进,右手猛地握住剑刃,鲜血顺着剑身流下,
她目光炽烈,一字一顿:\"我孟雨定让墨家万古长青!此生不悔入墨门,让墨家成为天下第一家!\"
全场墨者俱被这气势所震,不少人热泪盈眶,暗暗捏紧了拳头这明明只有二十出头的少女竟然有如此大志。
自己难道连这双十年华的少女还不如吗。
逸尘嘴角微扬,收剑入鞘,目光却转向更加凌厉。
他负手而立,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如渊:\"其三问!\"只这三个字,便让整座大殿温度骤降。
他缓步转身,看向墨家列祖列宗的画像,沉声道:\"墨家典籍有云'天下从事者,不可以无法仪'。
墨子先祖毕生追求天下大同,兼爱非攻!可如今,秦国灭六国,焚书坑儒,暴虐无道!
诸子百家被屠戮殆尽,儒家、道家、纵横家、阴阳家,多少先贤血染黄沙?多少绝学湮灭于火海?\"
逸尘突然怒目圆睁,声如惊雷:\"秦始皇坑杀儒生七百余,焚烧典籍无数,禁锢思想,奴役百姓!
你墨家引以为傲的'兼爱天下'四字,此刻安在?
你墨家标榜的'非攻'之义,又在何方?苍生涂炭,天下大乱,你墨家尚能束手旁观?龟缩一隅?\"
孟雨霎时站起,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杀伐,她拔出自己腰间宝剑,割破手掌,鲜血如注,
滴落在矩子令上:\"墨家死效,共诛暴秦!我孟雨今日立誓,
纵使粉身碎骨,也要让墨家机关术重见天日,拯救黎民于水火!\"
这一刻,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随后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呐喊:\"墨家死效,共诛暴秦!\"
逸尘,冷哼一声,樊哙!剑来!
是主公!,樊哙拔出随身短剑,递给了逸尘。
军师,记录!
是主公。
逸尘丝毫没有犹豫割开了自己的右掌,
一个箭步,抓起了孟雨正在流血的右掌。
从今日起!
墨家于我等定下血盟,孟雨从此你的血中有我,我的血中有你。
我们骨血相融。生死与共。
孟雨一时间呆住了......愣在了当场。
自己的手是凉的,逸尘的手是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