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蓝衣女子又要上前,粉衣女子忙拉住她,“姐姐别去得罪人了,皇上怎么会选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女儿做妃嫔。夏氏倒是有几分可能入选。”
她深知就是安陵容入了宫,凭她的家世也不足为惧,倒是夏冬春即便不能入选,她们也不能开罪她,省的给家里惹事。
在她看来这两人都不是好的,一个咄咄逼人,愚蠢狂妄,一个楚楚可怜,不知斤两,何苦掺和她们的事。
夏冬春固然轻狂,可谁选秀时让人泼了一盏热茶能痛快,且不说晦气,就说殿前失仪的罪过也不小。
只是如今她在皇宫内院,还是选秀这个节骨眼如此张狂行事,倒显得她粗鄙无知。
至于安陵容,她将热茶泼在别人身上,不管有心无心,蓝衣姐姐都提醒她对方家世,让夏冬春骂完、消完气也就是了。
可偏偏又不忿说赔,是真的赔的起?看穿衣打扮和言谈举止,在家怕是也没少受欺负,今日倒是不能忍气吞声了?
让人直接拆了底,把她全身上下挨个数落一遍,更显难堪后,不还又低头了,夏冬春恃强凌弱,她也未免有些不知进退,自取其辱。
安陵容被逼的瑟缩成一团,周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孙妙青也静静地观看事态发展。
“一件衣裳罢了,夏姐姐宽宏大量,不值得生气。”甄嬛跳出来主持正义,她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出现在夏冬春面前。
孙妙青见此微微一笑,这才叫一报还一报。她看准时机,又扔了一个法阵悬在夏冬春头上,法阵一闪没入她的体内。
只见夏冬春压根不理甄嬛,却是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边侍女的手上夺过一盏茶,直接砸到甄嬛身上。
“哐当”一声脆响,茶盏再次摔碎,甄嬛一身华服尽毁,衣衫湿透,浅色衣衫很容易留下痕迹,青绿色的茶水印子在甄嬛身上格外的显眼,她整个人花容失色,厉声呵斥,“你做什么,皇宫内院,你竟如此猖狂。”
夏冬春突然双眼含泪微微行礼“对不住,对不住,冬春初来宫中,一时惶恐才失手将茶水洒在姐姐的身上,并非存心,还望姐姐原谅冬春的无心之失。”
甄嬛不为所动继续怒斥,“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你便这般存心报复,你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怕惊动了圣驾,若是龙颜因此震怒,你担当的起吗?”
“姐姐若是生气,妹妹赔姐姐一身衣裳就是了。今日之事都是冬春的错,还请姐姐息怒,莫要在生气了,省的惊动了圣驾,倒是显得姐姐得理不饶人。”
“这不是一件衣服的事儿,是你存心挑衅。”
夏冬春仍旧期期艾艾,可怜兮兮“姐姐,妹妹知错,还请姐姐原谅妹妹的过错。”
沈眉庄走上前扶住甄嬛,刚想抬头说教几句,就对上了夏冬春冰冷的视线,在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下,沈眉庄到底没敢跟夏冬春争辩一句话,这就是个疯子,嬛儿不想入选,她可是一心入宫,再给她一盏茶怎么办。
只得低声安慰甄嬛,“嬛儿,莫要与她争执了,可带有备用的衣裳,赶快换上才是。”
甄嬛原想露脸主持正义,这下里子面子全丢了,她气得眼眶发红,忍了又忍,才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憋回去。
她气愤的对夏冬春大声道,“你今日这般即便圣驾未惊,怕是也已经坏了贤良的名声,更丢了咱们汉军旗的脸面,这般得不偿失,还望你不悔。”
夏冬春娇柔一笑,“不过一件衣裳罢了,我说了是无心之失,也已经赔罪,姐姐宽宏大量,不值得这般生气,还有姐姐,你经过汉军旗同意了,就拉扯汉军旗的脸面?你可代表不了汉军旗。”
“是非对错,自在人心。”
“自然,我已经不怪她了,想必姐姐也不会怪我,也希望姐姐莫要斤斤计较,丢了咱们汉军旗的脸面。”
甄嬛做事向来周全,以她的性格,今日事已至此,安陵容那里是必要交好才划算,可一是怕换衣误了时间,又实在有几分迁怒她,便看都没看安陵容一眼,让沈眉庄陪着去换衣服了。
安陵容在旁边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心里正琢磨,小不忍则乱大谋,夏冬春要还跟她不依不饶,是不是要给她磕一个。
这次的等候大家都安静无声,即便有想交流的秀女,也只偷偷打个眉眼官司或者用默契交流,再没有一个人交谈,实在是刚刚一场大(打)戏惊呆了所有人。
安陵容心内煎熬等待最后的审判,可看夏冬春却不再理自己,她内心却突然对夏冬春有种奇异的感动和感激,我不该怪她咄咄逼人,她只是天生没素质,这位夏姐姐,她…她这般没素质也只是骂我,没有泼我…还是给我留了余地。
该说不说幸福感绝对是对比出来的。
甄嬛居然备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果然万事周全,心细如发。
她此时已平复好心情,刚想找安陵容说话宽慰她,却发现她早进去觐见皇上和太后了。
司礼太监陆续宣人觐见。
终于…
“宣沈眉庄、甄嬛、孙妙青…六人觐见”
“济州协领沈自山之女,沈眉庄,年十七。”
“沈眉庄参见皇上太后,愿皇上万岁万福,太后祥康金安。”
太后见沈眉庄举止端庄,容貌姝丽,很满意,温声询问,“可曾读过什么书。”
“臣女愚钝,只看过女则和女训,略识的几个字。”
“这两本书都是讲究女德的,不错。”皇上也很满意她的长相,不过他向来喜欢读书多的女子,“读过四书吗?”
“臣女不曾读过。”
皇上略微有几分失望,便不再言语,可是太后很满意,沈眉庄完全符合太后的一切审美,便直接替皇上录用。
“女儿家多以针线女工为主,你能识字便很好了,记下名字,留用。”
太监高声颂唱,“留牌子,赐香囊。”
又继续高声,“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甄嬛此时却扭头对着沈眉庄笑,像是没有听到,司礼太监也懵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顿了顿又高声报了一遍“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这两次相同又响亮的唱名声,惊动了所有人,皇上也提起了兴致,抬眼望去,只见这名秀女正行礼跪拜,她身材纤细,姿态袅袅,行礼动作规范却又自带一股风流,“臣女甄嬛拜见皇上太后,愿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这秀女动作唯美衣着素净,在下首一众艳丽的颜色中唯有她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分外吸引人,皇上顿时来了兴致。
“甄嬛?哪个嬛字?”
甄嬛清透的嗓音回响在大殿,“嬛嬛一袅楚宫腰,正是臣女闺名。”
皇上尤爱精通诗词歌赋的女子,一听更是满意,“是蔡伸的词,诗书倒是很通,甄远道教女有方,只是不知你是否担得起这个名字,抬起头来。”
甄嬛抬起头,眼睛下垂,不敢直视天颜。
皇上和太后同时望过去,两人都沉默了,皇上大失所望,深吸了好几口气,“撂牌子,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