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宫中,常有太监和宫女私相交好,称为对食,逐渐狼狈为奸,结党乱政,明朝江山大半毁于此,所以本朝治宫严谨,对食之事嫌有闻说,可是今日竟在眼皮子底下发现了这个。”
皇后转向贴身宫女,“剪秋。”
剪秋立刻拿出一枚荷包,由宫女捧到甄嬛面前。
皇后又继续道,“熹妃,你可识得?”
甄嬛总算明白原是槿汐和苏培盛的事情暴露了,还有了证据,只是仅凭一枚璎珞休想翻起风浪,她拿起那个荷包,翻看几下道“这东西倒是眼熟的很,倒是在哪儿见过,这璎珞的手艺,看上去倒像臣妾宫里槿汐的手法。”
皇后冷笑,“你真有眼力,正是崔槿汐的东西。要紧的是苏培盛一直贴身收着。”
甄嬛假意不知皇后此行的目的,继续装糊涂,“槿汐也真是的,这么个年纪了,自己的东西还管不好。多谢皇后娘娘。等槿汐回宫,臣妾一定好好教训她。”
“丢东西没什么,可要紧的是苏培盛贴身收着,崔槿汐已经给看管起来了,也不需要熹妃你去管教了。”
“敬妃,你说。”皇后把敬妃单独拎出来。
敬妃作为此事的告发者,之前交好甄嬛,又同为协理六宫之人,皇后当然不会让她全身而退。
敬妃不得已,结结巴巴道“是,是这样的,前几日臣妾和熹妃惠嫔去看望端妃,正好碰到苏培盛给我们请安,结果,从苏公公的袖口里掉出了这个东西。宫女的东西是不能被太监贴身收着的。”
甄嬛又怎么会承认两人关系,“单凭一个璎珞也说明不了什么,许是槿汐丢了,正好叫苏培盛捡着了。还打算日后还给她呢”
“单凭一个璎珞是说明不了什么,可是柳叶合心是什么意思?熹妃你应该知道。这事已经露出了端倪,本宫就不能坐视不理,今日既然来了,未免落人口实,也为了彻查,少不得要查查崔槿汐的房间。”
甄嬛知道此事不经查,硬气道,“槿汐是臣妾身边的人,这事就不劳皇后娘娘动手了。臣妾来做就是。”
“你有身孕,怎么好做这样的事,再说熹妃你要避嫌才好。”
随后派人去查崔槿汐的房间,甄嬛内心惊慌,强撑着不外露。
等宫女捧着物证过来,她打开确认后,皇后眼中欢喜,面上却震怒,怒斥,“当真秽乱后宫。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还做出这种事。为防止上行下效,本宫不得不处置他们。”
“熹妃你还是好好的安胎吧。”
皇后说罢带着端妃,敬妃浩浩荡荡的走了。人赃并获,甄嬛无能为力,只得心里暗恨。
储秀宫,景泰兴冲冲的从外面冲过来,“娘娘,娘娘,熹妃栽了,她身边的崔槿汐和御前太监苏公公对食,让逮住了。”
祺妃一脸兴奋,皇后娘娘就这一局干的漂亮,结果最后虎头蛇尾,她如今正在兴头上,不能泼冷水。
“明天,记得明天提醒我,去找皇后娘娘唠嗑。”
一大早,祺妃就过来请安,只是景仁宫内安嫔早就在了,自从皇后的生子秘方救了她的父亲,她就经常来景仁宫。
“皇后娘娘,臣妾恭喜皇后娘娘。”祺妃一脸喜色过来就行了个大礼。
她必须要让熹妃喘不过气才行,否则她就该盯着瓜尔佳氏一族了。
安嫔在旁边起身,对着祺妃行了一礼。
皇后得意一笑,“他们行事不端,终究不能长久,本宫只是按宫规处置。”
“可是皇后娘娘,苏培盛伺候皇上二三十年,皇上会为了个对食的过错就处置了他吗?就跟您身边的剪秋姑姑,即便有个相好的对食,您怕也是会小惩大诫,轻拿轻放,可能还会成全他们吧,不如我们就直接…”祺妃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皇后笑容变浅,口中的香茗也索然无味了,剪秋在旁边死死的盯着祺妃,像是要剜出一个洞来。安嫔拿帕子抹了抹鬓角,微微一笑,就这样的蠢货别说皇后娘娘了,剪秋都想她死。
祺妃像是没看见大家的表情继续说道,“难怪当初赶到凌云峰的甄嬛回宫那么顺利,原来是皇上身边有了内贼,他们里应外合,瞒得滴水不漏。怪不得熹妃能讨皇上欢心,皇上身边有个向着熹妃的人,可不处处能投皇上所好。”
“皇后娘娘,太监最是记仇,我们若不趁机斩草除根,等他翻身,天长地久在皇上身边,时不时给我们上话,处处给我们使绊子,还能有我们的好,杀了他们吧。”
皇后和安嫔闻言心中一动,对呀,她们都已经把苏培盛和崔槿汐弄进慎刑司,结死仇了,居然没想到,若是皇上放了他们,如何收尾。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两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这么明显的一点之前怎会视而不见?
安嫔眼中浮现一抹恨色,“皇后娘娘,祺妃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只是对食怕皇上不会真的下手处置,而且肯定有不少人帮他们说话,若是直接弄死,节外生枝,也怕皇上怪罪,最好让她们出宫养老。”
“只要甄嬛身边没了皇上的人,甄嬛就不足为惧。”
皇后冷酷的眼神一闪,她刚才也想过直接了结苏培盛,可人是她让关押的,真死了,她也担心皇上迁怒,到底是伺候多年的老人,祺妃刚才类比剪秋,她倒是能理解几分。此事苏培盛和崔槿汐怕是会全身而退。
“剪秋,随我去养心殿。你们两个都怀有身孕,可一个比一个病恹恹的,跟熹妃和惠嫔简直不能比,罢了,你们回宫休息吧。”
皇后搭着剪秋的手缓步走出了殿内,祺妃和安嫔行礼,异口同声道,“恭送皇后娘娘。”
养心殿。
皇后刚走进养心殿,只见皇上喝了一口茶,暴躁的把茶盏推到一边,责怪道,“你见你师傅当差也不是头一日。怎么到你自己就毛手毛脚起来了。朕喝的茶都是八分烫,这都晾成七分了,茶香都淡了。”
“苏培盛不在,这帮人都失了规矩,没有一件事能做好。”
小夏子躬身在旁脸色讪讪。
皇后贤惠一笑,只说道,“臣妾让人炖了香莲燕窝,皇上尝尝,滋润清火,皇上多喝些。”
转过头又意有所指道,“小夏子是苏公公的徒弟,看来还是没学到他师傅的本事。”
她摆了摆手,打发小夏子下去。
见皇上用了几口燕窝,面色平静后,皇后蹲下行了个大礼,“皇上,臣妾今日前来,是想请皇上宽恕苏培盛和崔槿汐。”
皇上抬头注视着她,不是她把人逮住关起来吗?才关了又放,这是要闹哪样?
“苏培盛是自幼服侍在皇上身边的人,年纪大了,想找个贴心的人陪伴倒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宫有宫规,臣妾才不得不罚。前朝宫女和太监对食之后结党营私,祸乱朝纲也确实为真,皇上是明君,更该明白宫规的重要性,臣妾身为皇后,更应该维护宫中秩序和皇上的威严。”
皇上继续吃着燕窝,静静听她下文。
“可法理又不外乎人情,宫女太监们一入宫就劳作到死,他们想寻个慰藉也是理解,只是错在他们一个是天子近侍,一个是宠妃宫女,不若送他们出宫养老。一来全了皇上这么些年对苏公公的情分,二来也避免了结党营私的可能。”
皇上咽下了口中汤羹,昨夜刚从端妃处回来,正有心把此事轻拿轻放,听皇后主动揭过此事,心里大感宽慰,只是苏培盛…
见皇上面有迟疑,皇后又道,“说来也不知苏公公从何时开始就与崔槿汐交好,当年熹妃回宫,也不知道苏公公有没有提前插手此事。”
“哎,说来端妃当年的孩子温宜公主还是熹妃相助,端妃和熹妃也是交好,想必宫中诸位宫妃也是同样的心思,不忍苛责他们,臣妾也是顺应民意罢了。”
皇上眼中精光爆射,良久,道“既如此,便赏赐苏培盛黄金百两,让他和崔槿汐,出宫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