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皇后娘娘头风发作,彻夜难眠。华妃的翊坤宫内,瓷器碎片一筐筐往外运。其他各宫的殿内,烛火亦是彻夜未熄。
深夜,夏刈再次来到养心殿。他刚一推门步入殿内,便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盘坐在床榻上。
夏刈大摇大摆的脚步瞬间顿住,他缩了缩脖子,猫下腰,小跑上前,心中暗自懊恼:这时间选的可真不凑巧。
还没等他继续靠近,便看到床榻不远处放了个蒲团。夏刈也不好装傻,便直接跪在蒲团上。
“奴才参见皇上!”
皇上匀速地转着手中的佛珠,慢条斯理开口:“最近各处又有什么动静?”
“这次是事关皇上您的子嗣!”
“章太医除了效忠皇上,还听命于太后和皇后,皇后残害后宫子嗣,太后屡屡帮皇后扫尾!”
皇上转动佛珠的动作一僵,手指紧紧攥住正在捻动的颗珠子,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夏刈正要继续,突然,门外传来苏培盛的低语声:“皇上?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尽管这声音压得很低,但在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夏刈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我就说离你近点吧!
皇上收敛神色,沉默了片刻,嘴角不自觉地耷拉下来,这倒显得他不严谨了。
于是,沉声冲着门口喊道:“别吵朕,离远些!”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匆忙移动脚步所发出的声音,稍显凌乱又格外轻微,没过多久,这些声音就消失不见,四周再次归于宁静。
皇上把目光重新投向夏刈。他打蛇随棍上,麻利儿地从蒲团上起身,移步来到皇上榻上,小心翼翼道:“皇上,奴才这般小心谨慎,也是事出有因。实在是您御前伺候的人,一个个都有七窍玲珑心,说不好里面还有天赋异禀的耳神通……”
皇上斜了他一眼,夏刈立马开始回复正事:“芳贵人和欣常在小产,都是皇后的手笔!即便皇后有处理不干净的地方,太后怕皇上查出,影响到皇后的地位乃至其母家乌拉那拉家的荣耀,也都帮着扫尾了!”
“内务府贪污腐败严重!宫外一样的东西,宫内报价翻了数百倍,都填了包衣世家,皇上平日所用之物都是那些包衣挑选剩下的,说是怕您用惯了好东西,以后就难养了!”
“啪”皇上猛地把手中的佛珠掷于案上,他从榻上起身,忍着满腔怒气,在殿内转了两圈后,道:“皇后的事暂且搁置,待日后慢慢彻查。当务之急,是先将内务府贪腐的证据收集齐全。朕必要肃清了内务府!”
次日清晨,苏培盛不慎从高台上跌落,伤了膝盖,以后再难侍奉左右,皇上念其多年劳苦,恩赐苏培盛出宫荣养。
许是因为苏培盛的意外,又或许是因朝廷政务繁忙,这些日子,皇上心情一直不大好,一连多日未曾踏入后宫。
直到皇上再次翻牌子,率先召了莞常在侍寝。前朝、后宫的紧张气氛才稍显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