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佩卓便神采奕奕地出了门。
今天是店铺上新品的日子。
如此重要的日子,她必须亲自到场。
在昨天下午,布行伙计就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将图集册子送去了上次购置大量布料的主顾家里。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昨天伙计们回来的时候,几乎都带了订单,并且说主顾们都对此赞不绝口,认为这样极大地节省了她们的时间与精力。
等今天上新结束后,就可以抽出人手安排给她们送货了。
吉时已到,店铺门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伙计的吆喝声穿透街巷,卖力地宣传。
“来瞧一瞧,看一看!姜家布行上新货了!”
“这次我们不仅推出了新的图案,还有不同的颜色可以选择!”
“甚至推出了定制服务,仅需多出二十文,就能定制自己的配色,可以选择面料纹样不同的颜色。”
“这怎么定制啊?”有人发问。
“诶!这位客官问得好!所谓定制,可分为‘基本定制’和‘高级定制’两种。”
“‘基本定制’就是根据店铺的已有颜色,进行第二次自己搭配。”
“而‘高级定制’,是可以根据您的需求进行调色,染出独一无二的、独属于您的面料。”
“哇!姜老板又推出新方法了!”围观人群纷纷惊讶。
“上次我第一天就没抢到,这次我一早就来排队了。”
“我也是,我家夫郎也吵着要买呢。”
姜佩卓在店里听到门外的喧闹声,笑得合不拢嘴。上天呐,真的是给了她一个赚钱的机会。
她看到铺子的对面街口有一位白袍高马尾打扮的年轻男子一直在向店铺里面瞅,身边的小侍在一边捧着茶水。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然亲自来买布了?
虽然离得远,姜佩卓看得依旧真切,这人身上的白袍,可是由染春坊最贵的面料制作而成,经线纬线都选用的桑蚕丝,是仅次于皇室的规格。这些珍贵的桑蚕丝对于西域来说可是一票难求。
对面的男子和姜佩卓目光相对,看到自己被老板发现了,有些无措,招呼身边人表示想要离开。
小侍不解:“少爷,您不是一早就要来这边看新品吗?怎么连店都没进去就要回了?”
“我...诶呀,跟你说不清楚,走了走了。”
“可...您阿父也说希望能穿上她家的布料...”
少爷被小侍问得无话可说:“你!我!我们染春坊什么面料没有?还要来别人店里买衣服?”
小厮知道这是少爷脸皮又薄了,他家少爷哪儿都好,就是面皮太薄,还不允许旁人说别的。于是顺着他道:“那咱们回去?少爷?”
白袍少爷简直要被气死了,回回回!回什么回?怎么手下的连个好话也不会说?索性不理人,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但因为太急而被呛得咳嗽。
小侍赶忙上前帮着顺背。
“她...咳..咳咳...怎么又看我?她咳咳咳...”
小侍心想,还能因为啥啊?不就是少爷您喝口水都能被呛到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吗?
但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估计是因为您头上抹额的宝石太亮了吧。”
少爷一边咳一边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发饰:“咳...我就说我这个...咳咳咳...宝石是家里最好的...”
姜佩卓在店里看着,不由失笑。
旁边的账房看到姜佩卓正看着路对面的人,便凑上来介绍道:“东家,对面那位是染春坊的少爷,沈昉文。他家是咱们城里最大的布商。”
“这前些天,布行刚开业的时候,我就看到他来咱们布行转了转,临走还站在店门口看了半天。没想到今天又来了,沈家不会派他来探听商业消息的吧?”伙计也过来凑热闹。
有意思,姜佩卓想,沈昉文看起来年纪比她还要小一点,行为嘛...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真的是作为商业对手来的吗?
但是这也不重要,她在大厅坐了一会儿,就跑到工作间去忙了。
毕竟她自己的事业也应该推进了,该准备一些献给朝廷的图案作为工作进度了。
而且,这染布方法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早晚有一天会被破解出来,到时候她也应该有应对之法才是。
根据现在的朝服样式,姜佩卓结合了中国古代官服上的“补子”的特点,准备设计一套新的官服图案。
这里的官府体系和古代差不太多,就是零星的官位有点不同而已,所以整体上还能参考古代体系,依旧是文官是禽鸟,武将是走兽。
姜佩卓正在认认真真画图,试图达到人笔合一的境界,先从九品小官的开始画,比较简单用来练练手。
刚把最中间的“练雀”上一层层的羽毛画完,伙计来报说,有人来想和她谈生意。
姜佩卓一抬头,和身着白衣的沈昉文对视上了。姜佩卓只觉得看到了女尊世界的“贾宝玉”,眉如墨画,目若秋波,相貌端正,在额头正中间还有一块镶着宝石的抹额,十分意气风发。
“咳,姜姜老板,我是沈家的...我是染春坊的少爷,看你们布行生意很火,想和你谈谈合作。”沈昉文一张嘴就有且卡壳,紧张到手死死抓着衣角。
听说姜家布行的所有图案,甚至是这种全新的染布方法都是眼前的女子想出来的,沈昉文对她十分敬佩,十分崇拜。
沈昉文身边的小侍听了这话松下一口气来,天知道在少爷终于下定决心然后准备冲进店里的时候他有多紧张,他生怕少爷有些莽撞,像对他讲话那般对姜氏东家说话。
毕竟姜家这位他可早有耳闻,前段时间脾气大得很,再把他们主仆二人打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没想到,一向讲话直来直往甚至算得上“嚣张跋扈”的少爷,居然......看起来有点忸怩是怎么回事?
“谈合作?”姜佩卓看着对面紧紧攥住衣角的手笑了,这么紧张还敢来找她吗?
“啊...对!谈合作。”沈昉文眼睛盯着姜佩卓,在她笑了之后愣住了。
不是,也没人说,这位十分有才华的女子长得也这么好看啊?怎么笑起来这么...好像一阵春风让花都含苞欲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