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密室
“大皇子死了。”
“嗯,便宜他了。”
“就是可惜了影三这颗棋。”
“一步闲棋而已。而且他一条命给主上争取几年轻松的生活,不亏。”
*
住处的门被敲响时,阮宴宁的烧刚刚退了些下去,正睡得香甜,被耳边烦人的声响扰得皱紧了眉,脑袋微微挣动,眼看就要被吵醒。
一旁的楚怡忙伸手轻轻捂住他的耳朵,又轻声哄了几句,看人眉头舒展开来,安稳地睡过去才小心放开。
仆妇早在楚怡的示意下去开了门,把敲门的人引入了院中,按照楚怡传音入密的内容交代:“各位大人,安王殿下今晚发了烧刚刚喝了药睡下,麻烦声音小些别惊扰了殿下,不知大人有什么事?”
“有个背主的奴才,偷了大皇子的钱财跑了,我等前来追查。不知今晚可有陌生人来过安王住处?”御前侍卫统领说着就领着人进了院子,考虑到刚刚仆妇的话,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仆妇照着楚怡的密语跟着说:“回大人,殿下今晚发烧,怕人手不够找了些皇庄的下人帮忙,人都已经家去了,除此之外,没有人闯入殿下住处。”
统领四下扫了扫,小院面积小杂物少,一眼就能望到底,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加上皇子身边都有暗卫保护,那刺客不太可能闯到这边来,意思着搜了搜就带人离开了。
春耕期间,大皇子在这么多人的看护下被人杀死,这简直是对本朝最大的羞辱。皇帝感到莫大耻辱的同时也有些胆寒:今天敢行刺皇子,明日岂不就敢刺杀自己?
当晚,御林军和暗卫营明里暗里把皇庄里里外外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挨个排查皇庄里的所有人,只说是追捕背主的奴才。
大皇子的死因除了皇帝和当晚的亲历者知道,并没有对外流传。
在皇帝的严格管控下,其他人只知道大皇子暴病而亡,但看到这么大的阵仗,私下里不免有些猜测。
不过皇帝也顾不上这些流言了,抓紧把那个该死的刺客找出来才是他最关心的,可惜,直到天亮该返程的时候,搜查也没有什么结果。
皇帝很不甘心,但也清楚当下查不出来,之后查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了,又挂心京都皇宫的安危和这些天的朝政,还是按原计划返程了。
明明与三天前是同一条路,景致也没有多大变化,但经了这么一遭的返程队伍很是沉默,尤其是队伍末尾大皇子的车队附近。
大皇子的遗体暂时停在皇庄,大部分服侍他的下人并没有跟着队伍回来,只几个人腰间系了白带跟着大队伍回宫报信。
阮宴宁也得知了昨天还咒骂自己的大皇兄晚上就因伤口恶化去世了,心头一颤。
“早知道,我昨天就不那么着急走了。”他的情绪有些低落,哪怕大皇兄对自己口出恶言,但在生死面前,又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此次回程,因为害怕道路颠簸,楚怡又是一路抱着阮宴宁上了马车的。
楚怡见不得他心情低沉,忙细细安慰着怀里的人:“主上当时也不知道大皇子会去得这么快,而且大皇子当时那么生气,主上早早出来也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
阮宴宁不再说话,但一路上的兴致依旧不是很高。
楚怡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大皇子这个祸害,都死了还要害哥哥伤神。
*
一行人到了宫门口,留在宫里的荣妃作为位分最高的宫妃早早就带领着妃子等着了。
她遥遥望见车马,心里的期盼几乎都压制不住:倒不是想念皇帝,而是想自己的儿子,他自出生除了去上书房都没离开过自己身边。
这次一下子走了四天,哪怕平时嫌弃这个儿子调皮莽撞,但现在也只剩下想念了。
等到车队到了宫门口,皇帝和皇后相携下车,看到荣妃,神色复杂,难免露出些怜悯来。
低头行礼的荣妃错过了他们的眼神,等双方寒暄完才觉得不太对劲。
若是往常,自己那个捣蛋的儿子早就跑出来凑热闹了,怎么现在还没见人影?
车队最后服丧的几人对视着看了几眼,一人跑到荣妃面前禀告。
“你是……皇儿身边伺候的小福子,大皇子呢,怎么还不见?”荣妃看着那人腰间显眼的白带,不愿意多想。
“回娘娘,大皇子殿下在皇庄突发暴疾,于昨晚薨了。”下人跪地垂首,语气悲戚。
荣妃脸上的笑一僵:“小福子,你说什么?你主子又调皮了,你也不劝着点儿,这种事……这种事可不能乱开玩笑啊。”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到最后甚至带着几分祈求。
小福子一狠心,“哐哐哐”一口气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磕得很实诚,磕得前额流血:“娘娘,您多珍重,殿下知道您这样也会伤心的。”
荣妃只感觉天都塌了,蹒跚着跑向最后那辆眼熟的马车,掀开帘子却没见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四下张望:“儿啊!儿!你出来!你快出来!别吓娘啊!”
马车边的两个下人忙搀扶着荣妃,不停安慰。
荣妃找了一圈没找到大皇子,冲到皇帝面前,拽着皇帝的衣领神色凄惶:“陛下,我们的皇儿呢?你看到我们的皇儿了吗?”
皇帝喉结微微滚动,艰涩地说道:“荣妃,大皇子薨了,你节哀。”
荣妃得了孩子父亲的回应,心中大恸:“为什么?为什么孩子和你出去一次就没了?你还我孩子!”边哭嚎边撕扯皇帝的身体。
皇帝忍了忍,终究没忍住:“来人,把荣妃请下去。”
“你还我孩子!皇帝,你还我孩子!”荣妃被两人架着往宫里走去,但凄厉的哭嚎声仍远远传来。
阮宴宁在一旁看着,心里又泛起了浓郁的潮意,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大皇兄真的有个很好的母妃啊,如果我母妃也活着,那她会不会也这么爱我,爱到愿意为了我和父皇动手?
他又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有些晦暗了,怎么能嫉妒已故的大皇子得到的母爱呢?更何况那人都已经去世了。
*
荣妃日日在宫中哭嚎,让原本还心存愧疚的皇上觉得有些厌烦,干脆命人把她送到京郊慈安寺为大皇子祈福去了。
才刚刚安静点儿,这边慧安公主又哭哭啼啼地找上了门:“皇兄,你一定要帮忙找找二皇兄啊!他一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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