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晚的紧密搜寻,半个大皇子被从山上找到了。
“大皇子找到时正被挂在树上,根据现场的痕迹推测,应该是有人从猛兽手里救下了遇袭的大皇子。”御林军统领在一旁汇报。
皇帝看着被太医紧急止血救治的大皇子,他活蹦乱跳、勇敢直率的大儿子现在只剩下了大腿以上的部分,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皇帝闭了闭眼,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曾寄予厚望的孩子。
“查!给我查清楚到底是谁胆敢谋害皇子!”说什么猛兽袭击,若是没有人暗中挑拨,他不相信大儿子会这么凄惨。
御林军统领领命下去了。
暗卫统领前来回禀:“陛下,影二的尸首在另一侧的山崖下被发现了,根据伤口可以看出是被人围攻而死。树林里存在打斗和大型猛兽,疑似熊的痕迹,从其中痕迹来看,影三将受伤的大皇子放到树上,把熊引走后就不知所踪了。”
“不知所踪?好一个不知所踪!”皇帝怒极反笑,一掌劈向桌案,桌子在掌风下化为灰烬,“以保护主人为首要任务的暗卫竟然丢下受伤的主人不知所踪?暗一,这就是你带出来的暗卫?”
暗卫统领,也就是暗一,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我要在回宫之前知道这件事的全貌,找到影三。”皇帝语带威胁,“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是什么让你成为暗卫的吧?”
暗一低头应喏,随后便出去安排了。
暗卫是怎么成为暗卫的呢?一向多疑的皇室怎么会安心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人呢?当然是有制衡的手段。
每一个暗卫在选定主人的时候都会被要求吞下一颗药丸。这药丸里藏着一只蛊虫,一只用所选定的主人的血养大的蛊虫。一旦暗卫生出不利于主人的心思,就会尝到被蛊虫噬心的滋味。
当然,没有选定主人的暗卫会自动认皇帝为主,服下用皇帝的血养大的蛊虫。
除此之外,如果主人有心,也可以牵动蛊虫以此惩罚暗卫。
*
阮宴宁昨晚一直没能睡好。
他虽说与大皇兄并不相熟,但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兄弟,而且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时刻担心着,更何况这又是封山又是搜查的,闹得他时不时就被一些动静惊醒。
最后干脆坐起来边看话本边等消息,奈何困得在床上脑袋一点一点,熬得人眼下泛出微微的青黑来,看起来很是憔悴可怜。
楚怡看得心疼极了,一边抱了人哄着他入睡,一边暗恨这幕后之人和没事找事的大皇子,竟害得她家宝贝觉都睡不好。
天将亮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大皇子的消息,阮宴宁迷迷糊糊地听到大皇兄找到了,心里一松,头一歪就栽在楚怡怀里睡了过去。
等到一觉睡饱醒来,春耕仪式已经开始了。
皇帝没有像要求太子那样强制要求他起床参与仪式,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安王已经从下一轮的皇位争夺战中出局了又身娇体弱,不需要要求那么严格。
阮宴宁在楚怡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仔细打听了大皇子的现状,听到大皇子只剩下半个身子时,感同身受地“嘶”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腿也微微疼了起来。
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得去看看这位倒霉的大皇兄,自然而然张开手等着楚怡抱着走。
楚怡看着床上冲自己张着手臂的阮宴宁,心软的一塌糊涂,给人穿戴好衣物,把人围得严严实实地抱了起来。
阮宴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几天到哪儿都被楚怡抱着,养成了习惯,刚刚竟然自然而然就张着手等人穿衣抱着了。
他偎在楚怡的怀里,任由楚怡给他挡着风来到大皇子住处。
大皇子此时已经醒来了,感受着空荡荡的下半身,在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健全之后,崩溃着把手边能够到的所有东西都砸了出去:“滚!你们给我滚!”
楚怡刚好抱着阮宴宁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瓷枕迎面而来,楚怡眼疾手快避开瓷枕并及时用手护住怀里的宝贝哥哥,没有让瓷枕落地碎裂飞溅的瓷片伤到哥哥。
阮宴宁被吓了一跳,那么大个瓷枕冲自己飞过来,他有些后悔前来探望大皇兄,再等几天也好啊,他身子微微发抖:“姐姐,要不我们等之后再来?”
楚怡当然没有意见,主上说什么是什么。
“老三?”房间里的大皇子耳尖地听到了门外的声音,突然出声,“你进来。”
阮宴宁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个“老三”是在叫自己,犹豫了一瞬,还是出于人道主义让楚怡抱着自己进去了。
面色惨白的大皇子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保暖的同时也遮掩住了那可怖的伤口,避免大皇子看到生气发火。
阮宴宁闻着屋子里还没散去的血腥味儿和药味,被呛得咳了几声。
楚怡慌忙帮着抚背顺气:“主上,要不要先离开,等之后再来?”
阮宴宁咳得眼圈发红,勉强撑着摇了摇头:“大皇兄你还好吧……”
“你说呢?”大皇子的语气不是很好,“你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不是,我只是来看看皇兄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阮宴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别太伤心?节哀顺变?
大皇子可不想看他那副眼睛红红,好像自己多可怜的样子:“别做那副死样子,你这天天离不了人抱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同情我?”
阮宴宁抿了抿唇:“大皇兄,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走什么,你不就是来找我炫耀的吗?是,我残了,不过那也比你这个体弱的废物强,连个马都骑不了!”大皇子的神态逐渐癫狂,“哈,哈哈,你高兴吗?我以后就和你这个废物一样了,我连马背都上不了了!”
阮宴宁听着他说得越来越不像样,忙示意楚怡抱着自己出去,他今天就不该来这一遭,平白挨了一顿骂。
“哼,你也小心”床上的大皇子见他们要走,轻哼一声,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声音猛地尖锐起来,“你就等着吧,他会杀了所有人,你也逃不了,你会比我还惨!我等着你的下场!哈哈哈哈哈哈!”
被这笑声震得耳膜生疼的阮宴宁被他的话说得心里一突,只注意到后面的几句话,忽略了前面那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大皇兄疯了,皱着眉白着脸催促影一离开。
楚怡淡淡瞥了眼大皇子,敢这么骂自己哥哥,还敢诅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