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狂风呼啸着席卷而过,吹得檐角铜铃忽地齐鸣,那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就在此时,密信裹挟着冰冷的雨丝,如利箭般射入窗棂,“噗”的一声,稳稳地钉在木桌上。
林霜华正坐在桌前,烛火在她面前摇曳不定,她微微皱眉,伸手拿起那封染着雪松香的纸笺,缓缓展开。
“漠北急报,赤霄军冰棺现异动”。短短几个字,却如重锤般砸在她的心间。
林霜华紧抿双唇,将手中的药箱重重扣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南疆瘴毒横行,陛下偏偏此时派你平乱,分明是调虎离山!”她的声音中带着愤怒与焦急。
夜无痕面色凝重,低头摩挲着手中虎符上的裂纹。他的目光落在舆图上,只见那用朱砂标记的路线,竟与二十年前萧凛中伏之地完美重合。
就在这时,窗外忽起一阵嘈杂的声响,惊飞了栖息的鸦群。
紧接着,寒星如一阵疾风般撞门而入。
“主子!南宫公子传讯,西市布坊有变!”
夜无痕剑眉骤压,袖中柳叶镖割断烛芯。黑暗里,传来他决然的声音,“收拾行装,立即出发。”
西市锦绣坊·戌时。
锦瑶身着华丽的嫁衣,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微微的动作簌簌作响。南宫逸如约而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
南宫逸佯装为她整理那繁复华丽的霞帔,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掠过她的后颈。与此同时,他压低声音说道:“三支禁军,五名暗卫,屋顶还有两个弩手。”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锦瑶的耳中。
“比邙山突围时少多了。”锦瑶微微挑眉,低声回应道,话语中带着一丝无畏与镇定。
话音刚落,锦瑶突然眼神一厉,猛地伸手扯断胸前的璎珞。刹那间,珠玉如断了线的流星,纷纷滚落木阶,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对着屏风外的侍女大声嚷道:“本宫要城南老铺的合欢线,还不去取?”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高声呼喊,打破了殿内原本的静谧,引得侍女们一阵慌乱。
趁着侍女们纷纷蹲下身子慌乱拾珠的间隙,南宫逸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地揽住锦瑶的腰肢。紧接着,他足尖轻点,如同一头矫健的黑豹,带着锦瑶跃上房梁。
两人的身影在房梁间一闪而过,他们踩碎瓦片发出的声响,还是惊动了暗处的侍卫。
锦瑶的红衣在夜风中翻卷如血旗,下方井底忽然传来三声叩击。她咬牙跃入深井,却被南宫逸凌空接住。暗道潮湿的土壁上,玄机阁暗纹闪着磷光。
就在侍卫搜寻之时,南宫逸和锦瑶已如鬼魅般钻入染缸。染缸下方连接着密道,锦瑶那原本华丽的嫁衣迅速浸满靛蓝,宛如一只褪去金色牢笼束缚、重获自由的孔雀,展现出别样的艳丽与决绝。
随着他们的深入,密道愈发狭窄,四周的墙壁上闪烁着斑驳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秘密。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流水声。
锦瑶眉头微皱,问道:“此处通向哪里?。”
\"玄机阁的暗道直通北城门。\"南宫逸撕开染坊伙计的衣裳,露出内里夜行衣,\"马车备了你们云溪特制的火药弩,够炸开护城河闸门。\"
南宫逸率先踏上石块,然后回头向锦瑶伸出手:“来,跟着我,一步一步慢慢走。”锦瑶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入南宫逸的掌心,紧紧握住。两人小心翼翼地在石块上挪动脚步。
静谧的地底,原本只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和隐隐的水流声,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紧接着,林霜华的声音自暗渠另一端清晰地响起:“南宫逸!禁军带着噬心蛊追来了!”那声音带着急切与警告,在狭窄的暗渠中回荡。
锦瑶听闻,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咬了咬牙,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她的裙摆不小心被一块凸起的石块勾住,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入湍急的河中。
千钧一发之际,南宫逸反应极快,眼疾手快地用力一拉,将锦瑶稳稳地护在了怀中。锦瑶能感受到南宫逸有力的心跳,以及他急促的呼吸,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成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快走!”南宫逸顾不上许多,他紧紧拉住锦瑶的手,继续在黑暗中奋力向前奔去。
“抱紧。”南宫逸忽然开口,话音未落,便迅速褪下锦瑶身上那件艳丽的外衫,随即将备好的素衣迅速裹在她身上。
“追魂香遇水则显,这下面连着护城河。”他一边解释,一边拉着锦瑶继续前行。
当水流渐渐淹没到腰际时,锦瑶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水流声中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带着她独有的聪慧与从容。
“你早知陛下会疑心,故意让我穿红衣诱他们追去西郊?”她转头看向南宫逸,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赞赏。
“公主聪慧。”南宫逸微微一笑,握紧她那已经被冷水浸得冰冷的手,眼神坚定而深邃。“只是这局,才刚开场。”
就在此时,前方忽然出现一抹亮光,夜无痕身着玄衣的身影赫然立在出口。他脚下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禁军,腰牌在微光下闪烁着,上面清晰地刻着“东宫”二字。
“看来,陛下早就将太子之位给了景瑜,之前让诸公选举,不过是掩人耳目。”夜无痕看着地上的腰牌,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冷静。
“南疆有你要的答案。”南宫逸说着,将一个染血的密匣抛给夜无痕。
“蛇蛊族供出,当年萧将军的副将,是被夜天行安插的细作毒杀的。”这简短的话语,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炸开,揭开了一段被岁月尘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