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洒长空
这天刚吃过百姓送来的早饭,古之月便倚在床头,纱布缠着右臂对隔壁床的徐天亮说道:
\"这天又亮了,徐老弟,你听这炮声——离租界不过五里地,你说咱们部队现在在干啥?\"
徐天亮跷着裹成粽子的左腿,往嘴里扔花生米道:
\"还能干啥,肯定休整,补充再战呗,
不过这几天打下来,感觉这小鬼子这掷弹筒打得跟放二踢脚似的,咱们大多数部队是汉阳造和老套筒,咳,也就听个响儿。\"
突然坐直道,
\"老古你信不?
我亲眼见着三八大盖把青砖墙凿了个对穿,咱们江苏保安团的老套筒打上去——
好家伙,砖灰都没掉一茬!\"
古之月拳头攥紧床单道:
\"当年戚家军抗倭,竹枪木盾尚能破敌。
今有德械师教导总队,何况还有我们税警总团在,何惧......\"
\"得嘞!\"
徐天亮立刻打断了古之月的话,然后从枕头下摸出半块压缩饼干晃了晃,
\"您看看这民国二十四年产的美援粮,硬得能当板砖使。
人家鬼子兜里揣的是牛肉罐头,腰上别着九七式手雷——哎我说,要不下回咱把压缩饼干绑上手榴弹导火索?\"
古之月目光灼灼道:
\"二十九军大刀队夜袭喜峰口时,可曾计较过口粮?\"
突然剧烈咳嗽,\"咳咳...淞沪这十里洋场,不正是用血肉告诉世人——\"
徐天亮递过搪瓷缸子:
\"您悠着点儿!要我说啊,人家步兵炮能打两千多米,咱们最金贵的马克沁重机枪才一千二百米射程。
好嘛,机枪刚架起来,鬼子步兵炮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压低声音,\"听说他们每个小队都配了蔡式望远镜?\"
古之月望向窗外朝阳道:\"虽说其他部队装备不行,但是咱们是税警总团,是和德械师一样的精锐。若论血气......\"
忽然听见楼下担架队的喧哗,
\"听!又送下来个中央军校的见习官,才十八岁......\"
徐天亮抓起花生壳往墙上日历掷去,正中九月十五的日期:
\"要说军官素质,人家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少尉,能把地图画得跟绣花似的。咱们呢?
\"掰着手指头数,保定系的、黄埔速成班的、还有大多数靠抓壮丁提上来的......\"
古之月猛然拍床板:
\"上一段时间的罗店拉锯战七天七夜,三易其手!若无忠勇之士前赴后继......”
忽然愣住道,
\"等等,你怎知日军参谋作业细节?\"
徐天亮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那半本已经被烧焦了的日军手册,轻轻地吹去上面的灰尘,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缓缓说道:
“这可是前几天在江湾镇那场激烈巷战中,好不容易才从一个日军中尉的尸首上顺过来的宝贝。你们猜猜看发生了什么?
原来他们每个中队竟然都配备着长长的电话线!
咱们这边的传令兵累得气喘吁吁、跑断了双腿去传达命令的时候,那些小鬼子们只需要轻松地对着话筒喊几句,就能迅速调动炮兵前来支援……”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名年轻的护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声喊道:
“23 床和 24 床的病人,赶紧都给我躺下来!难道没有听到外面传来的空袭警报声吗?”
说罢,她便手忙脚乱地快步走到窗前,用力将黑色的窗帘紧紧拉上,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在这片黑暗里,古之月压低声音,仿佛生怕被人偷听一般,喃喃自语道:
“还记得江南造船厂被炸的那天吗?当时我就站在黄浦江边上,眼睁睁地看着一整船的钢板慢慢地沉入江中……那种感觉,真的让人痛心疾首。”
沉默片刻之后,徐天亮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但这笑声中却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他接着说道:“要说起军工方面啊,咱们汉阳兵工厂的那些老师傅们,到现在居然还在用着光绪年间的老旧机床,辛辛苦苦地制造中正式步枪呢。
再看看人家日本的吴港海军工厂,那可真是不得了!他们建造的战列舰的炮塔简直比我们的整个厂房还要大得多!”
古之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轻声问道:
“天亮,你还记得太原兵工厂每个月能生产多少子弹吗?”
徐天亮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二十万发顶天了吧?
这点儿数量对于那些如狼似虎的小鬼子来说,恐怕连让他们打个喷嚏都不够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到古之月的掌心传来一阵滚烫的热度。
古之月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仿佛压抑着内心极大的情绪一般,接着说道:
“可是据东北军的兄弟们讲,当年奉天沦陷的时候,沈阳兵工厂一天就能……”
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犹如一把利剑划破长空。
那强烈的声波冲击着房间里的每一寸空间,使得窗户玻璃也被震得咯咯作响,似乎随时都会破碎开来。
再次打开窗帘,两人在朝阳东升的金光中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愕和紧张。
紧接着,远处传来了江防炮台发出的阵阵轰鸣声,如同闷雷滚滚而来,震撼人心。
徐天亮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苦笑着说道:
“您猜猜看,此时此刻在黄浦江上,那艘威风凛凛的出云号巡洋舰的 203 毫米主炮正对着哪里呢?”
古之月缓缓地躺下身来,目光凝视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
“无论它对着什么地方……”
说到这里,他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了卢排长留下的那把二十响手枪,轻轻地擦拭起来。
金属与布料摩擦所产生的细微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总归会有我们中国人勇敢地迎上去,说不定哪一天,这不可一世的出云号就会被某个默默无闻的小兵给炸毁呢!”
尖啸声撕裂云层。
十八架日军轰炸机黑压压掠过天际,机翼下的红膏药刺得人眼疼。
古之月拽着徐天亮走到窗边,往天上看时,第一枚炸弹已在苏州河畔炸开。
地动山摇间,他听见熟悉的哗啦声——是师父的算盘珠子散落青砖地的响动。
\"闸北!\"徐天亮突然揪住他衣领。
古之月抬头望去,童年生活过的街巷腾起蘑菇状烟云,火光中隐约传来木梁断裂的脆响。
也许一个月前,师娘还在那些屋檐下晾晒桂花;
此刻燃烧弹泼洒的死亡之雨,正将记忆里的烟火气烧成焦土。
“咱们的飞机!”
随着这声尖锐的惊叫,原本弥漫着滚滚硝烟的天空仿佛被撕裂开来。
只见几位英姿飒爽的女学生满脸惊恐地望着天际,那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沉闷压抑的氛围。
刹那间,八架霍克三型双翼机如同矫健的雄鹰一般,从厚厚的云层中迅猛钻出。
灿烂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它们那波纹状的铝制蒙皮以及醒目耀眼的青天白日徽章之上,熠熠生辉,令人目眩神迷。
位于队列前方的长机一马当先,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俯冲而下。
伴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安装在机头两侧的两挺机枪同时喷吐出熊熊火舌,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
眨眼之间,日军编队之中便轰然爆开了两朵绚丽夺目的巨大火团,仿佛夜空中绽放的璀璨烟花。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的窗户外面也传来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和欢呼声。
那些负责抬运伤员的担架队员们纷纷停下脚步,其中那位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的老汉更是激动地摘下头上破旧的斗笠,用力挥舞起来。
然而,当他抬手之际,人们才惊讶地发现,他的头上竟然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已经透过白色的纱布渗透出来。
但此刻他却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眼中只有那在空中英勇奋战的中国战机。
就在这时,古之月目光敏锐地捕捉到,有一架霍克战机的机翼不知何时已被敌人的炮火撕开了一个狰狞的豁口。
但令人惊叹的是,那位勇敢无畏的飞行员不仅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咬紧牙关,死死地咬住前方敌机的尾巴不放。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巨响响彻云霄,两架战机迎面相撞在一起。
刹那间,无数燃烧着的铝片四散飞溅,宛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这些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碎片倒映在波光粼粼的苏州河面上,将整个河面映照得一片火红,美不胜收。
“第四个!”徐天亮兴奋地挥舞着拳头,重重地砸向身旁的洞壁。
由于力道过猛,洞壁上顿时簌簌落下许多细碎的泥土。
然而此时的他早已无暇顾及这些,双眼紧紧盯着空中那激烈交锋的战场。
在中国战机的奋勇冲击之下,敌军的火力网虽然密不透风。
但我方飞行员依然毫不畏惧地在枪林弹雨之中来回穿梭,他们就像是一群义无反顾扑向火焰的飞蛾,用自己的生命谱写着一曲曲壮丽的赞歌。
突然间,一架霍克战机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机身失去控制似的左右摇晃。
紧接着,座舱盖猛地被掀飞出去,一名飞行员艰难地探出半截身子,拼命向着下方挥动双手示意。
狂风呼啸而过,吹得他身上那件残破不堪的飞行服猎猎作响,仿佛一面在战火中飘扬的旗帜。
\"他要撞!\"古之月嘶吼。话音未落,那架冒着黑烟的飞机已扎进日军机群,空中炸开的火球竟比中秋的月亮还亮。
残存的五架霍克陷入重围。
双翼机在单翼敌机的绞杀下笨拙如折翅的鹰,有架飞机突然拉起诡异的弧线,机腹几乎擦着医院的断墙。
古之月看清了飞行员的脸——是个嘴唇绒毛未褪的少年,护目镜后的眼睛亮得吓人。
“没弹药了!”徐天亮满脸惊恐地突然伸手死死抓住古之月的胳膊,声音颤抖而尖锐。
此时,那架伤痕累累的霍克战斗机在空中剧烈摇晃着,如同一头失控的巨兽,径直朝着虹口方向冲去。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起落架上竟然还悬挂着半截日军飞行员血肉模糊的尸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飞机即将坠毁,那位飞行员却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猛地将机身拉平。
紧接着,机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直指向日军的重炮阵地。
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中轰然裂开一道猩红的巨大伤口,仿佛是被撕裂开来的狰狞巨口。
不远处,一名女学生手中紧握着的药瓶也因惊吓而失手摔落在地,瞬间变得粉碎。
透明的酒精混合着她滚滚而下的泪水,在地面上蜿蜒流淌,形成一幅凄美而又绝望的画面。
古之月下意识地摸向怀中,触碰到那本熟悉的《宫氏糕点心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许长生离家那日愤怒地摔门而去的背影。
此刻,天空中纷纷扬扬飘洒下的血雨,说不定其中就混杂着富家子弟的鲜血……
而那最后一架霍克战斗机,则拖着滚滚黑烟在厚重的云层之间艰难翻滚。
突然间,座舱盖像是不堪重负般猛然弹开,一朵洁白如雪的降落伞宛如一朵倔强不屈的蒲公英,在狂风中摇曳着缓缓下落。
然而,穷凶极恶的日军战机却丝毫没有放过它的意思,紧紧围绕着这朵脆弱的伞花盘旋扫射。
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在金黄的稻田里犁出一道道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沟壑。
“往东飘啊!”徐天亮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十指深深地抠进了泥土之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一旁的古之月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降落伞缓缓飘落而下,而它最终落下的地方,竟然是那片令人憎恶的倭寇占领区。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原来是那位勇敢的飞行员掏出了腰间的手枪。
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手枪闪烁出冰冷的光芒,划出了一道绝望而决绝的弧光。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是三天之后。这天清晨,古之月像往常一样翻开了当日的《申报》。
然而,一则惊人的消息瞬间映入了他的眼帘——日军发布了关于那位飞行员的最新情况。
据报道称,那人在一棵高大的杨树上,用匕首刻下了一行醒目的大字:“中国空军没有俘虏!”随后,他手持左轮手枪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在击毙了五个穷凶极恶的小鬼子之后,这位英勇无畏的战士毅然决然地将最后一颗子弹射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当天边的夕阳逐渐西沉,暮色如同一张绚丽多彩的巨大画卷,渐渐地染红了流淌不息的苏州河。
此时,在那棵早已被熊熊烈火烧焦的槐树下,一个孤独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此人便是大刘,只见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沉重的铁锹,一下又一下地奋力挖掘着面前的土地。
每一次挥动铁锹,都像是在诉说着内心无尽的悲痛和愤怒。
随着土坑越来越深,大刘的额头也沁出了豆大的汗珠,但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一旁的疤脸汉子小心翼翼地将一件染满鲜血的飞行员皮夹克轻轻地放入土坑之中。
就在这时,皮夹克的内袋突然滑落出来,从中掉出了半张照片。
照片中的姑娘身着一袭蓝布衫,笑容灿烂如花,仿佛春天里最娇艳的花朵一般动人。
而在照片的背面,则有一行字迹,但由于沾染了血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上面写着“等打跑鬼子就成亲”几个字。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一个简陋的病房中,古之月从一阵剧烈的疼痛中猛然惊醒过来。
他睁开双眼,发现正午的阳光正好洒在了自己胳膊上缠着的绷带之上。
身旁的徐天亮则睡得正香,鼾声如雷,甚至连怀中紧紧抱着的那颗尚未启封的手榴弹都没有松开。
古之月艰难地抬起手,从贴身口袋中摸索出封面已经有些破损的《宫氏糕点纪要》。
借着正午耀眼的阳光,他翻开书页,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五仁月饼”那一页。
只见页面的角落里,细妹用铅笔绘制的一只可爱的小王八正静静地趴着,旁边还有几行歪歪斜斜的字迹,上面写着“之月哥属龟”。
看着这些熟悉的笔迹和图案,古之月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突然间,医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古之月连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近一看,原来是大刘正紧紧地揪住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后生,大声地质问道:“这面粉怎么回事?里面居然掺了石灰!”
古之月也凑上前去仔细查看,只见那个麻袋里装着的所谓面粉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白色,在刺眼的阳光照耀下,竟然微微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青色光芒。
再看那边,三个头上包着头巾的妇人正围坐在一口冒着泡的铁锅旁低声啜泣着。
锅中漂浮着一块块颜色发灰的面团,看上去毫无生气。
\"炊事班早上挨了炮弹...\"
老汉蹲在弹坑边卷烟,火星明灭间照亮半张焦黑的脸,
\"作孽啊,娃娃兵饿得啃树皮......\"
秋日的阳光无情的抽打这医院内的落叶,焦黄的落叶无助地飘向大地,让压抑沉重地笼罩着大地。
古之月静静地倚靠在残破不堪的断墙边,目光凝视着遥远的天际。
只见天边突然爆泛起了一抹鲜艳的红光,宛如重锤狠狠的砸在下方每一个人的心间,笼罩在这片被战火蹂躏过的土地之上。
古之月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宫氏糕点心得》,突然间,里面传出一阵哗哗作响的声音。
他低头看去,发现纸页之间竟然飘出了一片已经干枯的桂花花瓣。这朵小小的桂花,是细妹去年特意夹在账本里留给他的纪念。
刹那间,往昔与细妹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思念。
此时,飒爽的秋风裹挟着浓烈的硝烟气息,迅速地从他身边掠过。
风中似乎还隐隐传来师父熟悉的声音,在那弥漫着晨雾的深处,师父正用力地敲打着面缸,口中念叨着:
“醒面就如同养兵一样啊,万万急不得……”
然而,正当古之月沉浸在回忆之中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骤然划破长空,再次将他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中来。
他猛地抬头望去,只见八架崭新的日军轰炸机气势汹汹地穿过云层,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以往这个时候,总会有英勇无畏的霍克战机前来拦截敌机,但此刻,天空中却不见它们矫健的身影,唯有稀稀落落的几发高射炮炮弹在苍穹之上划过,留下一道道徒劳无功的叹息轨迹。
就在这时,徐天亮突然激动地指着西南方向大喊道:
“快看!”
古之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厚重的云层缝隙之间,一个小黑点若隐若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小黑点逐渐清晰起来,竟然是一架浑身布满伤痕、摇摇欲坠的霍克三型战斗机!
它孤独地穿梭于敌机群中,犹如一只受伤的孤雁,毫不畏惧地迎接着强大的敌人,发起了最后一轮壮烈的冲锋。
灿烂的阳光穿透了那架霍克战机支离破碎的机翼,洒落在下方波光粼粼的苏州河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仿佛是大自然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为这场生死较量谱写一曲悲壮的赞歌。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架飞机突然拉出不可思议的弧线,机头直指日军长机。
在相撞的瞬间,古之月分明看见飞行员举起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在朝阳下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燃烧的残骸坠入黄浦江时,一艘渔船正无助的飘在江上独自燃烧着。
古之月攥紧那瓣干枯的桂花,听见大刘在废墟间嘶吼:\"救人!快救人!\"
古之月和徐天亮以及所有医院的人,医生,护士,伤兵,民夫所有人望着洗炼如血的天空,都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样的中国空军,这样的中国军人,这样的中华民族,明知上前是死,必死无疑的,还是勇往直前的迎接死亡,他们是无法被征服的,是无法被战胜的。
带着这样的悲愤之情,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