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到丈夫这话后,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止住了哭泣之声。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丈夫,仿佛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就在刚刚,丈夫竟然说出了那样一番话——要往给老娘准备的鸡汤里面添加打梦草!
对于这个东西,女人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她深知打梦草究竟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存在。
那可是有着剧烈毒性之物!
一旦将其碾碎放入鸡汤之中,只要有人喝下去,便会感觉头脑昏沉,意识模糊不清。
而更恐怖的是,这个人将会在沉睡之中毫无知觉地死去。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这打梦草虽然毒性猛烈,但同时它也算得上是一味重要的草药。
在处理外伤时,如果能够合理运用,可以有效地麻痹伤口周围的神经组织。
从而大大减轻伤者在包扎过程中的痛苦感受。
正当女人张开嘴巴,想要对丈夫说点儿什么的时候。
男人却抢先一步再次开了口:“咱们与其看着老娘遭受病痛折磨、痛不欲生地离去。”
“倒不如在这最后的时刻尽一下为人子女的孝道,让她能够安安静静、没有悲伤和痛苦地离开人世间”
说到这里,男人稍稍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继续说道,“难道我们真能狠下心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老娘的病情突然发作,任由娘被疼痛活生生地折磨而死。”
听完丈夫这番话语之后,女人沉默了许久,仿佛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她低垂着头,目光凝视着地面,心中思绪万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顺从。
最终,她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然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丈夫的做法。
接着,她用轻柔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道:“好吧,那就照当家的你所说的办。”
那语气虽然平静,但却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哀伤。
“对了,咱家我那儿还有点儿压箱底的私房钱。”
女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小荷包。
“明儿个我就拿着这些钱去集市上多买点粗粮回来,让家里人能好好吃上一顿饱饭。”
说到这里,她不禁哽咽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嗯,也好。”男人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欣慰之色,“家里人都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话音未落,只见女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她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喃喃自语道:“日子真是越来越难了。”
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强打起精神,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刚刚走出三四步远,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而急切的呼喊声:“等下!”
女人闻声止住脚步,疑惑地回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男人问道:“怎么了?”
此时的男人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原先攒钱是准备去购买修炼秘籍的,可是如今我的一只手已经废了,就算有秘籍也无济于事。”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稍作停顿后,男人继续说道:“这些年省吃俭用也攒下了三十多两银子,我打算过两年用这笔钱送咱们的大儿子进入大玄宗。”
“那里或许会有更好的出路,总比留在家里受苦要强得多。”
说完,他满怀期望地看向妻子,希望能够得到她的支持。
“好!”女人轻点臻首,应声道,其面色之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的讶异之色。
毕竟,整个方山镇近十年来,送往大玄宗的孩子数量已达上百之众。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这上百位孩子当中,真正能够成功踏入修炼门槛者不过寥寥十几人罢了。
其余之人要么不幸殒命,要么便是待到十年之期满后便黯然归来。
需知,若历经整整十年时光仍未能踏入修炼之门,于大玄宗而言,此类人已然无甚天赋可供悉心栽培。
再者,这长达十年的期限实乃大玄宗所立下的一则铁律。
但凡拜入大玄宗门下的孩子,初始皆为外门弟子身份。
在最初的一个月内,大玄宗尚会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但自次月起,一切开销则均须由个人自行承担。
尽管大玄宗偶尔亦会向外门弟子们发布些许任务,并给予一定的酬劳作为回报。
但要知道,大玄宗的外门弟子人数众多,而所发布的任务却时常供不应求,难以满足所有外门弟子的需求。
所以,大多弟子都需要有一定的积蓄,才能在大玄宗生存下去。
踏入修炼的机会虽然渺茫,但是对于底层人来说。
一旦踏入修炼境界,便不可同日而语。
到时候在大玄宗成为内门弟子,收入一下子就会暴涨。
哪怕是到大家族作为护卫,每个月轻轻松松能挣不少银子。
……
夫妻二人相拥而泣,泪水如决堤之水般流淌不止,他们的身体因为悲伤和哭泣而微微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稍稍平复之后,两人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女人用衣袖轻轻擦拭去眼角的泪痕,红肿的双眼望向身旁的丈夫。
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当家的,咱们得赶紧想个法子把门打开,不然娘的后事可怎么料理。”
男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了一旁的窗户上。
他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房门从屋里被一根木棍死死顶住了,看来要想进屋,也只能把这窗户给拆开才行。”
话音未落,男人便快步走向墙角,弯腰拾起那把靠在墙边的锄头。
只见他一手紧握着锄头柄,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朝着窗户砸了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窗户瞬间破碎开来,碎渣四处飞溅。
“快进去把门打开吧。”
男人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妻子,由于他只有一只手,想要自己爬进窗户实在有些困难,所以只好让妻子先进去。
“好!”女人应了一声,她动作敏捷地走到窗前。
先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锋利的玻璃碎片,然后迅速弯下腰,灵巧地从窗户钻进了屋里。
一进到房间,女人就直奔房门而去,很快便找到了那根顶住房门的木棍,并毫不费力地将其挪开。
做完这些后,女人对着窗外喊道:“当家的,可以进来了!”
当夫妻二人终于一同走进房间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陈旧的木床,床上躺着他们已经逝去的老娘。
老人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但那毫无生气的身躯却无情地宣告着生命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