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零点的古堡一片寂静,只有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白色纱帘被风吹着微微鼓动。
西川千绪独自站在漆黑的走廊里,直到一丝凉意攀上手臂,才顿觉她需要重新找一个住处。
再找水清若凌分配房间是不可能的,她举办这场游戏的目的尚不得而知,而这个人的存在除了村山一家,就连组织都不知道。
这次把他们邀请来,正面对上组织成员清水秋织、安室透和西川千绪本人,摆明着村山一家蛰伏已久,早已等不起开始摊牌。
因此西川千绪并不想与她有过多接触。
思来想去,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和毛利兰、远山和叶住一起,去找清水秋织的话……她明明刚刚才拒绝过。
西川千绪的思绪从一个个人名划过,突然眼睛一亮。
她有些期待又紧张地敲响松田阵平房门,也不知道这个时间他有没有睡。
“松田?”
很快,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松田阵平裹着浴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毛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了?”
“今晚我能和你睡吗?”
“嗯?”
松田阵平懵了一瞬,耳尖微微发红,侧身让开位置,“可以。”
西川千绪进到屋内,萩原研二和安室透正面对面边吃夜宵边聊,看到她亲切地打了声招呼。
“嗨~小千绪好久不见啦,要不来吃点儿?”萩原研二晃了晃手里的羊肉串。
安室透品着酒,微微笑着。
西川千绪有些发蒙,没记错的话,他们是在一桩灭门案的现场吧?
这么……悠哉?
“怎么突然来了?”
松田阵平帮她把包放好,又给她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边为她轻轻抬脚换上边问。
“啊……这个,”西川千绪尴尬地挠了挠脸,“我房间里有蜘蛛。”
“你怕虫啊?”
松田阵平忍俊不禁,牵着她走到萩原研二二人身边坐下,拿了一盘剥好的小龙虾放在她面前。
“我怕腿多或者没腿的东西。”
西川千绪的视线顺着他俯身的动作,逐渐落入浴袍下好看的锁骨。
他只随意系了系带子,领口松松垮垮,再往里看,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若隐若现的腹肌。
她慌忙转移开视线,脸微微泛红,低头认真地吃起小龙虾来。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头顶三人正挤眉弄眼着。
萩原研二促狭地盯着松田阵平。
刚才,他和安室透在吃夜宵,松田阵平在浴室洗澡,突然传来敲门声,松田阵平叫萩原研二去开门,安室透则躲在门后。
直到西川千绪的声音响起,松田阵平一下子拉开浴室的门,匆匆套了件浴袍就往门口走。
安室透笑着摇摇头,好友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松田阵平威胁性地晃了晃拳头。
一阵轻松的聊天过后,安室透进入正题,“西川,水清若凌是怎么回事?”
“哦,她啊,”西川千绪擦了擦手,“她就是这桩灭门案失踪的妹妹啊,二十年前被村山夫人领养了。”
“果然如此吗……”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那她创造这场意识游戏目的就是让我们帮她寻找真相了。”
西川千绪点点头,“目前来看是的,但肯定不止。”
安室透神情严肃,“村山一家早有了反叛之心,在动物园事件后才稍有收敛,组织从未知晓水清若凌的存在。”
松田阵平刷着村山诚夫近期在夜店的丑闻,突然抬头,“千绪,这新闻是你爆料的。”
西川千绪微微勾唇,“是啊,谁让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除了报复,你还想推动村山一家实行意识游戏的行动。”
“没错。”西川千绪朝松田阵平投来欣赏的目光,即便分别俩月,他还是很了解她,“他们想求稳,等组织彻底放开戒备再行动,想得美。”
“我提前曝光他的丑闻,再次引起政府高层和组织对他的防备与调查,这行动,他不做也得做,他可经不起查。”
“为什么?”
“趁机看看他们想怎么叛变呗,”西川千绪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这两个月,我发现村山一家是组织在官场上最大的保护伞,所以……”
“保护伞塌了,跟随他们的官员也一定会当缩头乌龟,我很好奇,组织要怎么办呢?”
安室透眼神微闪,“所以你是故意搅了这趟浑水。”
“嗯呢。”
西川千绪突然想起什么,将手伸进衣领。
几个男人一愣,迅速撇过头去。
她从内衣里拿出一个U盘,想了想塞进萩原研二手里。
“这是我查到与组织有牵扯的所有官员、企业以及组织大部分安全屋和部分基地的位置。”
她不顾三人越来越震惊的神情,说出一大串足以撼动公安厅的内容,偏偏本人对此浑然不觉,仿佛只是唠家常。
“虽然还不全,但我想你们公安可以慢慢收网了。”
“人脑芯片数据被伯里斯毁掉,b区数据又被秋织毁了,组织元气大伤,最近才稍稍调整过来,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哦对了,你们那边应该收到那张储存卡了吧?先别动它,这是重要的证据。”
这U盘,安室透肯定不能拿,松田阵平跟她来往密切,也不太适合,最终只能由萩原研二保管最为安全。
西川千绪脑海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一口气说完,却长久没有得到回应。
一阵沉默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对上三人欲言又止的眼神。
“怎么了?”她微微皱眉,迅速复盘着,“是我哪里的计划出错了吗?老天爷这可千万不能啊……”
“很好。”
降谷零轻声说着,目光放在她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一切计划,都很好。”
“那就好。”
西川千绪松了口气,转瞬又想起什么,有些犹豫地看向他。
降谷零微微挑眉,“还有什么吗?”
西川千绪翻开衣袖,一张证件紧紧贴在袖子内部的布料上。
看着警官证上熟悉的丹凤眼,三人再度陷入沉默。
许久,降谷零颤抖着接过证件,将其紧紧攥在手心,“谢谢,他的家人会很骄傲的。”
西川千绪微微垂下眼帘,水牢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灵川,一个她只知道姓氏的警察。
他没有名,没有尸体,甚至没有墓碑。
“谢谢你。”
降谷零站起身,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松田阵平注视着她,紧紧抿唇。
“时间不早了,小千绪和小阵平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萩原研二敏锐察觉出两位好友情绪的不对劲,拉着降谷零离开。
现在,他们四个人,都需要处理自己汹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