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其实稍显刻薄,因为明知故问戳人家心眼子,但这女人给禅院月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因此撞在了枪口上。
“因为孩子们不被她们父亲所喜爱,我这个做母亲的,虽也要保全自身,但骨肉亲情又怎能割舍呢?”
女人对禅院月说这话有卖惨的嫌疑,不过这倒也是实话,被视作“不详”的双生子如果没有母亲的保护,都活不到禅院月与她们意外相见的今天。
在禅院月面前卖惨是没有用的,用甜言蜜语也难以打动,但如果想让他对你心生好感,其中之一的做法就是表现一定的亲情与人性。
尤其是母亲与子女之爱。
他对年长女性和小女孩总是有格外的包容,坏妈妈也是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已然不易,更何况人是不能用好坏来单独区分的。
“我看这位妹妹也是有咒力的人,扇叔叔子嗣不丰,女儿也是有用的,我在家里这么久,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禅院月指着禅院真依道,他是真的很疑惑。
【这也是宿主如果不跑路,未来可能发生的情景之一...】
这种事情当然瞒得很死,尤其对禅院月这种未来要拿来生孩子的夫人预备役。
毕竟以后来他要是也有这样的孩子,估计也是这样的结局,只不过没人舍得让他居于别院,只是把孩子处理了继续生而已。
他本人没有选择的自由。
这样的事情没人告诉过禅院月,他自己再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去。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污了您的眼呢?”
这样做作的谄媚话真是一刻也听不下去!
“您如果对夫君也是这副样子的话,那么怪不得扇叔叔后院被那位歌姬出身的普通人霸占着。”
禅院月很喜欢那位艳光四射的歌舞伎,她没有咒力却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待人处事进退有度,禅院扇很喜欢她,禅院月也对其抱有好感。
她没有生育,只流过一次产,对禅院月有些许移情作用,比起一腔慈母情的柔弱美惠和傲慢刻薄的优子,她与禅院月心中幻想的母亲形象很接近。
青年女子的性格不对禅院月的胃口,但鉴于她是一位真正的母亲,禅院月可以对她抱有几分耐心。
“是...是我的错。”
“......”
其实这样的母亲对小女孩来讲,不算很好,不过想活命的话,有也不错。
跟她说话是讲不出什么结果的,因此他只是转过身去,对两个女孩道:
“玉响殿有一副珍珠帘,平时有人闯进来总是噼里啪啦一顿乱响,烦得很。不知你们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做打帘童子?”
打帘子的活很轻,甚至根本不需要人来做,而玉响殿专门养一对双生子来打帘子,又有意思又有品味,颇有古趣,还彰显禅院月的富贵与受重视程度。
除了有些不把人当人以外。
打帘子是下人干的事,这下真成小猫小狗一样的角色了。
不过都禅院家了,谁还在乎这个么?这对双子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们和母亲洗衣擦地,这还是低等仆从的活计。
小猫小狗也是有等级的,月姬的小猫小狗可比低等族人好得多,受到的尊重也是普通族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如果禅院月把她们当人看,双生子反而会被盯上,到时候可能完蛋得更早;如果只是漫不经心当物件当奇趣,或许还能改变两姐妹的命运呢。
禅院月的话语权,在后院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虽然他不能和长老们对着干,但决定两个小女孩的去留还是轻轻松松。
此言一出,那青年女子的眼里迸发出光亮,巴不得替孩子们作答。
但禅院月只正眼看着真希真依,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只见两个小女孩低下头,相互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随即又抬起头来,一句接一句地发问:
“我们可以不洗衣服擦地吗?”
“姐姐的手冻红了。”
“能不能有真正的枇杷吃,就像您口中说的那样。”
小女孩的要求一个接着一个,青年女子担心地盯着禅院月,生怕他发怒。
然而禅院月捂着嘴,笑了起来。
“其实小孩子还是挺可爱的嘛,只要吃饱穿暖不干活就很高兴了,真是好满足。”
他在心底和系统蛐蛐,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手一个小女孩毛茸茸的脑袋。
“当然可以,去我那里,给你们一人配两个伺候的人——玉簪殿的仆从太多了,有些人都没活干,正好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呢。”
于是月姬从某个小偏院里找了一对双生子专门用来打帘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禅院家。
“那两个不祥的怪胎!”
禅院扇得知此事时正在和姬妾喝酒,他愤怒地一拍桌子,珍馐美馔洒了一地。
“要是给月姬那边带来了麻烦,连带着我也要遭罪!”
“早知道,当时出生的时候,就不该对那个贱妇心软,把她们都一并处死!”
嗯...真希真依生母是正妻——不过现在没人在意这个,当时她生下来被视作不祥的双生子,禅院扇是想直接处死的,但因为她的苦苦哀求,用禅院扇对她的最后一丝情谊换来了两姐妹的苟延残喘。
她也从端方的夫人变成尖酸的仆妇。
这是禅院月之后打听到的消息,但对此也只能叹一口气。
母亲啊......
美莎——就是那位歌舞伎出身、被禅院月视作母亲代餐的侧室夫人,她正在侍奉禅院扇喝酒,闻言,也只是恭敬地为主君再次添酒,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脸色,柔声细语:
“您容妾多嘴两句——因着妾同月姬素日里还有些往来。妾倒觉着,这是好事一件。”
自双生子生母去后,禅院月素日里便只宠爱美莎一人,因为她美丽多情、又善解人意,还与禅院月搭上了关系,虽然没能生下孩子算是一大遗憾,但他已经有了继承人,这倒不是什么缺陷了。
闻言,禅院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问道:
“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