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场雪,还真的如沈老头所说,下了一整日,甚至到了晚上都没有要停下来的预兆
吃过晚饭,沈大奎和沈大山、沈大成,带着沈家三个郎,又将各屋房顶上的雪扫了扫
沈大奎对着沈大成和三个郎说道:
“你们将院子的雪扫干净,我和大山去隔壁帮顾婶子家扫雪!”
沈大成点头
“好的,大哥”
但等到沈大奎和沈大山来到王家,就见到王大生和王大娃父子正在扫雪
王大生看着沈大奎和沈大山都拿着扫把,知道他们是来帮忙扫雪的,立马笑道:
“大奎哥、大山哥,麻烦你们白天来帮忙扫雪了!”
沈大奎和沈大山比王大生大两岁,听见他这么说,哥俩儿都笑笑
“大生,咋一段时间不见,你倒是跟我们兄弟客气上了!”沈大奎说道
“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说啥麻烦不麻烦的!”沈大山说道
王大生笑道:
“哎,这不是听说灵宝被拐,我没帮上啥忙,前几日反倒是灵宝救了大娃和狗娃,我这当叔的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麻烦你们家吗?”
沈大山淡笑
“那你别瞎觉得了,我家灵宝可是说了,她想要一个像大夫背的药箱那样的木匣子,我说你擅长木工活,这不等你回来给她做一个呢!”
王大生一听,立马点头
“放心吧!大山哥,我娘跟我说了,等年后我就给灵宝做一个!”
沈大山点头
随即又帮着王大生将灶间屋顶上的雪扫了扫,这才回到自家中
沈老太听沈大山两人说王大生回来了,也是放心不少!
农家人晚上吃完饭就没什么娱乐节目了,所以一般天黑后就陆续睡觉了
沈老头看着依旧没有停下来的大雪,对着沈大奎三兄弟说道:
“今晚都警醒着点,这么大的雪,夜里最好还是起来两趟将房顶的雪扫扫的好,我和老三负责上半夜,老大和老二,你们负责下半夜,最好一两个时辰就扫一次雪!”
三兄弟点头
“好的爹”
但沈大奎也说道:
“爹,不用您跟我们轮流起来扫雪,您就安心休息就好,有我们哥三个儿,还有大郎和二郎、三郎呢!”
沈家三个郎也纷纷点头
见此沈老头微微点头
夜里沈灵音正睡的好好的,突然就听到一些脚步声和铜锣声
她率先坐起身,紧接着沈老头和沈老太也坐起身
“这是咋地了?”
沈老太率先抱住了沈灵音
沈老头说道:
“我出去看看!”
沈老头穿上衣服刚走出去,就见院门口有人走进来,沈大山见自己爹也醒了,他立马上前说道:
“爹,李七叔家的房子塌了,村长敲锣让各家各户起来扫雪呢!”
沈老头担忧的说道:
“那你李七叔家人咋样?”
身后回来的沈大奎,一边将大门重新上了门栓,一边说道:
“放心,爹,李七叔一家人没什么事!塌的是他家灶房,我们帮忙将他家能用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了,剩余的杂七杂八的,这天还没亮,也不好再找了!”
沈老头点头
“人没事就好!”
沈大成和沈大郎和沈二郎、沈三郎这时也从各自屋里走了出来
见此沈老头说道:
“我们一起在将房顶上的雪扫一扫,老大你去隔壁看看大生家需不要帮忙,这雪不见停,还是要多扫扫雪才是!”
沈大奎说道:
“放心吧,爹,我们回来先去了隔壁大生家,帮他扫完雪才回来的!”
爷孙几个又扫了一遍房顶和院中的雪,这才各自回屋睡觉。
但是杨树村里这晚却并未消停,甚至有一户人家的房子不止被雪压塌了,屋里的人还因此被房梁压住冻死了
翌日一早,因为是大年三十,沈家人都很醒的很早,就连沈灵音和沈四郎都早早的起床了,只因今日家里会为了年夜饭,准备好多好吃的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听着那急切的拍门声,刚洗漱完的沈灵音见家里都忙着,就立马说道:
“我去开门”
然后就朝着院中大门跑去
正在扫房顶上雪的沈大奎和沈大山、沈大成,以及沈家三个郎,见此都对着她笑着
沈大山和沈大奎一边从房顶上下来,一边说道:
“灵宝,慢点跑!”
沈灵音临近大门处,就听见门外人喊道:
“开门,快开门”
听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沈灵音却一时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但还是打开了门栓
“来了,来了”
刚打开门,来人见是沈灵音,就直接将她推倒了,然后就往沈家进
“姓沈的,你们这一家子没人性的!你们还有点亲情没有!”
沈灵音被推的直接坐在了地上,看见那人,她眼中难得露出一抹阴寒
来人是何铭,是何赵氏的小儿子,也是历经二十载终于考取的何秀才,但别看他是个秀才,他其实跟何赵氏一样,都是一个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小人
沈大山和沈大奎看见他一进门就将自家闺女(侄女)推倒,立马两人就愤怒的走上去
“何铭,你大清早的闯入我家,你想干什么?”
沈大山一把推开吵闹的何铭,然后上前将沈灵音扶起
“灵宝,你咋样了?可有哪疼?”
沈灵音摇头
“爹,我没事”
好在地上的雪足够厚,沈灵音又是屁股着地,这才没什么事
见此沈大山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些
沈家三个郎和沈大成也走到了过来,然后得知沈灵音无事,都看向何铭
何铭见此丝毫不惧,毕竟他如今可是秀才了,是有功名在身的,沈家终究是一个普通百姓
“我想干什么?你们沈家人还有没有点亲情,好歹我们也是亲人,你们一家人明知我娘一个人在村里住,昨日那么大的雪,你们竟然也不去看看她,帮她老人家扫扫雪,
让她活活那么冻死在压塌的房梁下,你们说,你们沈家人还是人吗?枉顾亲情,置之不理,简直是草菅人命!”
沈家人都一怔,随即不等沈老头说什么,沈老太就骂道:
“何铭,你说谁家呢?还有你娘死不死跟我们沈家什么关系?
而且你应该也清楚,老婆子我在当年出嫁的时候,就与你那没心肝的外婆和你娘断了亲,你娘就算是死了,又与我们沈家什么关系?”
沈老头也愤恨的说道:
“何铭,你好歹也是秀才,私自闯入别人家,还诬陷他人,你意欲何为?再说了,昨日村长一晚上敲了两遍锣,就是提醒各家扫雪,你娘自己不起来扫雪赖谁?”
沈家院里的吵闹声,早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李村长得知消息也立马赶来,拨开在沈家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李村长不悦的看向何铭
“何铭,你娘死了,你不赶紧将她是尸体从倒塌的房屋里挖出来,在这吵什么吵?”
门外的村民也附和
“就是,你娘的死咋的也跟人家沈家没关系啊!这一个住村东头,一个住村西头,咋就赖上沈家了,
何况昨晚村长挨家挨户的敲门提醒,我们也是跟着村长去了你家,当时你娘还因为我们敲门吵到她睡觉了,对我们冷嘲热讽的,说到底,是她自己大意了!总是说一会雪停了,还说不让我们帮忙扫雪所致!”
“可不是,我大晚上好心好意的跟着村长去她家,她还喷我满脸口水,说我们扰了她清梦,活该生不出儿子!”
说话的人是何铭家的邻居李田,是李村长族中的侄子,为人很是憨厚,家中连续生了三个丫头,一直想要个儿子,但奈何妻子姚氏自从生了老三来娣后,肚皮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所以昨晚何赵氏的话,让李田很是不高兴
何铭见此立马冷哼
“村长,可我娘再咋说也是赵秀儿她的亲妹子啊!这大雪天的他们沈家人,明知道我家就我娘一个人在家,他们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还有没有一点亲情可言啊!”
沈老太听见这话对着何铭啐了一口
“我呸,亲情?她赵春兰跟我有亲情?旁人不知,你这个亲儿子不知?还有你明知道她一个人在家,昨日又下那么大的雪,那你这个当儿子的,为何昨日祭祖后不留在村子里住呢?
若你留在村子里住,你娘又怎么可能会冻死?说到底,你这个当儿子的自己不孝,倒是像个狗一样,攀咬我们家了!”
何铭怒道
“你骂谁是狗?你……”
沈老头见此说道:
“何铭,老头子我奉劝你,别无理取闹,你娘的死又跟我们沈家没关系,若你再闹,老头子我可以去衙门告你诬陷!毕竟我沈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何铭见此也不说话了,随即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何铭很清楚,虽然沈老头平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村里人都知道他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原本他来沈家,也是听说沈家人帮王大生和他们旁边的两家邻居收拾房顶的事情,心里觉得沈家人不顾亲情,所以就来骂几句出出气的
但他还没傻到非得闹到让沈家去衙门的份上,否则他那当县丞的岳父,让人一调查,不就知道昨晚他根本没回杨树村住了
而自家那母老虎,怕是也会知道他撒谎了,再查到他昨晚其实是宿在外室那里,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暴露了他将春风楼的小翠赎出来,当外室包养在外的事情
沈灵音站在沈大山面前,将何铭的表情尽收眼底,
眼看何铭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沈灵音借着自家爹高大身体挡在自己身后,遮住李村长和门外村民的视线,沈灵音暗中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然后在何铭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快速扑倒在一旁的雪地上
“啊……”
随即沈灵音眼泪汪汪的趴在雪上看着何铭
“呜呜呜……表舅为何又推我?灵宝又没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