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玉带着云呈缓缓踏入内院,刚一入院,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只见白镜禾骑跨在康清墨的身上,二人正嬉笑打闹着,全然未觉有人到来。
安从玉与云呈的脚步瞬间顿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默契地想着此时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欲走之际,念夏那清脆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王爷,安侧妃来了。”
这一声宛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原本的宁静。安从玉和云呈只觉周身不自在,脸上泛起窘迫的红晕,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尴尬地看着白镜禾匆匆忙忙地从康清墨身上下来。一时间,二人只觉得目光无处安放。
白镜禾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角,款步走了过去,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尴尬,“从玉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康清墨也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地立于树下,微风轻轻拂动他的衣袂。他的目光穿过这略显尴尬的氛围,远远地望向安从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从玉特地前来向王爷道谢。”他的言语中满含着真切之意。
白镜禾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安从玉,轻轻抬手,示意他起身免礼,声音清冷而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大可不必向本王道谢,那腰牌和中馈之权皆是阿墨替你求的,要谢你便谢他吧。”
安从玉闻听此言,微微一笑,“王爷,从玉想和王爷进屋下盘棋,不知道王爷是否……”未等他把话说完,白镜禾便轻点了下头,简短地吐出两个字:“可以。”言罢,她款步走到康清墨跟前,俯身低语了几句,便径直进了寝殿。
康清墨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冲着安从玉温和地点了下头,随后,他拿起刚才置于一旁的书,又悠然地躺回到躺椅之上。
白镜禾素手轻抬,指尖指向那精致的棋盅,神色平静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缓声道:“你是黑子。”
安从玉微微点头,伸手从棋盅中拈起一枚黑子,轻轻置于棋盘之上,随后抬眸望向白镜禾,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王爷,您也知晓,今日这棋局,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我心中实在是困惑,不明白为何阿墨近日会突然对我这般好,王爷您或许能为我解此疑惑?”
白镜禾听闻此言,纤长的手指一松,手中原本握着的白子纷纷落回棋盅之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凝视着安从玉,心中暗自思忖:我就是知道,我也不能说啊。良久,她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或许是因为大婚之期将近,他这才与你示好。毕竟如今这王府之中,便只有你二人。从玉啊,本王也不想欺瞒于你,你我之间,实无可能,更莫说诞下你安氏一族的子嗣。本王且问你,你是否想过离开王府,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倘若你有此念,本王定会设法送你离去。这般将你困于王府,虚度年华,本王实在于心不忍。”
安从玉听闻此言,像是放下了心中一块巨石,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王爷,您早该将这些话告知于我的。只是,我思量再三,还是想留在王府之中。我深知自己并无能力庇护自身安危,整个天陵,能让父亲有所忌惮之人,唯有王爷您了。倘若安氏一族知晓我已成为弃子,恐怕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我除之而后快,再送一位旁系入府。”
白镜禾沉吟片刻,伸手拿起一枚棋子,在指尖轻轻把玩着,那棋子在她手中翻转,似是她此刻不平静的心绪。突然,她双眸一凝,目光冷峻地看向安从玉,声音低沉而又带着几分压迫感,“本王且问你一个问题,若本王与安相只能存活一人,你心中所期望的,会是谁?”
“从玉自然是希望王爷能安然无恙。”安从玉几乎未曾有丝毫犹豫,话语脱口而出。
白镜禾眉梢微微挑起,似是对他这毫不犹豫的答案感到有些意外与迟疑:“安相毕竟是你的父亲,你……”
“父亲大人对我虽有生养之恩,然而这些年,他从未将我当作儿子般疼爱呵护。从玉并非想在王爷面前卖惨,只是事实便是如此。从玉以为,若父亲大人不在了,或许我才能真正为自己而活。”安从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近些年来,那安相的行径愈发猖獗无忌,在朝堂之上明目张胆地结党营私,暗地中竟还豢养起了私兵,这般胆大妄为的举动,想来你也该听闻了些许风声。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所谋划之事不言而喻,本王又岂会一直纵容他这只恶虎在身边肆意妄为?”白镜禾自从知晓了安从玉的真实身份后,心中对他的那股敌意便如春日残雪,渐渐消融于无形之中。
“王爷,从玉既已投身摄政王府,便会一心一意为王爷效命。王爷大可放心,从玉从未对王爷有过任何僭越非分之想,过往种种行差踏错,皆是受家父逼迫,不得已而为之。往后的日子,从玉定会尽心尽力,为王爷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从玉抬眸望向神色坦然的白镜禾,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从玉,阿墨入府后便是正妃之位,且年龄也比你稍长几岁,往后你便以哥哥之礼相待,唤他一声阿兄吧。”康清墨虽说不愿与安从玉兄弟相认,但是白镜禾觉得,如果从玉能唤他一声阿兄,他一定是高兴的。
“好,不知王爷与兄长的婚期定到何时了?从玉是否该替王爷张罗布置一下王府?”从玉听闻此言,神色平静如水,那一双明眸之中,竟当真寻不出一丝一毫的妒意,
“腊月十一。”白镜禾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安从玉见状,心领神会,亦优雅起身,柔声说道:“恭喜王爷,佳期将至,实乃王府之大喜。既如此,从玉便先行去拟备婚所用物品的单子,也好尽快着人选购,以免耽误王爷的大事。如此,从玉便先告退了。”言罢,便作势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