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从玉站在庭院的树荫之下,正绘着墨竹扇子,安从玉抬眸看向怀秋,“就宣我一人入宫?陛下可有说什么事?”问罢,他又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一旁的白慕淮。
怀秋嘟囔着:“没说什么事,不过可能和什么水灾有关系吧,昭言大人来找陛下说及此事,奴婢出来时,他还没有走。”
安从玉一听昭言也在,不禁舒了口气,轻轻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快去吧,表姐无事是不会召你入宫的。”白慕淮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上前一步,动作轻柔地给安从玉理了理衣裳,而后看向怀秋说道:“回去替本王谢谢表姐,送那么多名贵的补药来。”
怀秋忙冲白慕淮施礼告辞,脆生生地应道:“奴婢一定把话带到。”说罢,便和安从玉一同离开了府邸。
昭言整理好奏折后,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软榻,准备和白镜禾打个招呼便离开。
然而,当他走到软榻旁,却惊讶地发现白镜禾竟然趴在榻案上睡着了。白镜禾发丝有些凌乱地垂落在脸颊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睡梦中的她,面容显得格外柔和。
昭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拿过一旁的毯子,轻手轻脚地走到白镜禾的身边,动作极为小心地给她盖上,生怕惊醒了白镜禾。就在他俯身的瞬间,突然,他将脸凑近白镜禾的脸。
只听身后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你想对她做什么?
昭言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扭头看向床榻,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说道:“你醒了?”
只见楚千墨面色苍白如纸,强忍着周身的疼痛,怒目看着昭言,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问你,刚才你想…对她做什么?”
昭言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转身走到白镜禾身边,轻轻拿出她手里紧握着的酸杏,又走到床榻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陛下捏着酸杏睡着了,这酸杏是腌制过的,臣怕她捏久了,酸液伤了陛下手上的皮肤。皇后,臣已经不是妃子了,您犯不上对臣如此大的醋劲儿。”
楚千墨闻言,目光落在昭言手里的酸杏上,眼中的警惕之色却并未褪去。他盯着昭言,冷冷地说道:“我醒了的事,不要和她说,恢复神智的事,更不要说,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昭言闻言,心中一凛,忙冲楚千墨施了个礼,恭声道:“臣遵旨,臣不想过问帝后之间的夫妻情趣,臣很快要出宫平水患了,所以,臣不会多言,还请皇后放心,臣告辞。”说完,他抱起一大摞奏折便转身开门,快步离开了。
安从玉随着怀秋,脚步轻轻踏入寝殿,抬眼望去,只见白镜禾斜趴在软榻榻案上睡着,她的面容略显憔悴,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
安从玉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别叫醒她,让她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有您陪着,那奴婢就去张罗午膳了。”怀秋福了福身子,说罢,便轻手轻脚地退下了,顺手还带上了房门。
安从玉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柔和地落在白镜禾身上。忽然,白镜禾动了动,身上的小毯子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了一侧。安从玉连忙起身,快步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帮白镜禾将毯子重新盖好,掖了掖边角,确保她不会着凉。就在他直起身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他看。安从玉猛地回头,眼中瞬间涌起惊喜之色,只见楚千墨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看着他。
安从玉几步并作一步,连忙跑到床榻边,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醒了有几个时辰。”楚千墨声音气若游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几个字。
“醒了就好,还恢复了心智,这下镜禾可以放心了。”安从玉刚准备起身去告知白镜禾这个好消息,却被楚千墨伸手拽住了衣袖。他转过头,只见楚千墨眼中满是痛苦,嗫嚅着:“我不想让她知道…我醒了…我,我没有办法面对她…”
安从玉闻言,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他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心里的愤怒,说道:“楚千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我不管在赤蜀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白镜禾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不会不清楚吧?你还忍心看见她为你天天提心吊胆?日夜守着,生怕一个不注意,你就咽了气,她本是不易入睡之人,现在却疲累到趴在桌上睡着,你但凡有点良知,就不会忍心看她如此!”
楚千墨苦笑了一下,“从玉,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你是除我以外,对她最上心的人,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我心里有数…我恐怕时日不多了,我不想让她只有短暂的欣喜,便又坠入失去的深渊,得而复失?那对她才是真的残忍…”
就在安从玉打算再出言相劝时,身后传来白镜禾激动的声音,“阿墨,你醒了?”
白镜禾甚至来不及穿上鞋,便匆匆下榻,几步跑到床边,拉住楚千墨的手,一连串地问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疼?喝水吗?饿了吗?”
安从玉无奈地让开位置,走到榻边弯腰拿起白镜禾的鞋,又走回床边蹲下身子,帮白镜禾穿好,口中说道:“你能动作慢一些吗?小心再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楚千墨听见“孩子”两个字,瞬间脸色煞白,心中猛地一沉。他的脑海中瞬间乱成一团,镜禾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安从玉的?还是那个和从玉有几分相似的昭言的?他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脑海中的记忆全是碎片,无论他怎么努力拼凑,都拼不完整。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面对白镜禾,慌乱之下,只好继续装傻,“姐姐,阿墨想喝水。”
楚千墨一句“姐姐”差点没让安从玉郁闷到背过气去,他在心里暗自腹诽,装死不成就开始装傻?行!他倒要看看,楚千墨能装到什么时候! 而白镜禾却并未察觉楚千墨的异样,满心欢喜地转身去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楚千墨,温柔地喂他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