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时,陛下的大帐外,早已设下宴席,款待受封赏的众人。
然而,这所谓的“款待”却显得格外庄重而疏离。
众人皆端坐于大帐外,面前摆放着精致的酒食,却无人敢轻易动筷。
大帐周围被一圈厚重的帷幔遮挡,帐内的情况全然不可见,只能隐约听到些许低语声。
这时,一名宦官高声宣道:“传镇西大将军魏武和凉州牧刘虞入帐!”
魏武和刘虞闻言,连忙起身,整理衣冠,快步走向大帐。然而,刚到帐前,数名宦官便挡在二人面前,躬身行礼道:“请二位褪去衣物,换上厚袍服。”
魏武虽心中疑惑,却不敢有丝毫迟疑。
两名宦官捧着两套厚袍服走上前来,随即用帷幔将二人围住,仔细检查他们身上是否夹带任何物品。
确认无误后,魏武和刘虞这才换上厚袍服,缓步走入帐内。
一入帐内,二人立即跪地行礼:“臣镇西大将军魏武叩见陛下!”
“臣凉州牧刘虞叩见陛下!”
刘宏的声音从竹帘后传来,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二位平身。”
二人连忙起身,齐声道:“谢陛下。”然而,他们只是低着头,目光紧紧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逾矩。
这时,刘宏缓缓开口道:“抬起头来。”
魏武和刘虞闻言,缓缓抬起头,但目光依然低垂,不敢直视天子。
刘宏见状,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许:“魏将军之容貌,比画像上更加威武!允许你二人,平视我。”
二人这才敢将目光稍稍抬起,望向竹帘后的刘宏。
然而,竹帘厚重,天子的容貌依旧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身影端坐于帘后,周围是披甲持刀的羽林郎,肃穆而立,气势逼人。
刘宏微微抬手,语气温和:“赐坐。”
一旁的宦官连忙搬来两张胡床,置于二人身后。魏武和刘虞再次行礼:“谢陛下。”随即小心翼翼地坐下,神情依旧恭敬。
刘宏的目光透过竹帘,落在魏武身上,赞许道:“魏将军,你全歼十万鲜卑贼,斩杀鲜卑单于,功绩彪炳,堪比霍去病之勇武。朕心甚慰。”
魏武闻言,连忙起身行礼,语气谦逊:“陛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尽忠职守,不敢居功。”
刘宏微微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关切道:“朕听闻你曾失忆,此事可属实?”
魏武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平静,恭敬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臣以前遇到过山贼,然后失忆,如今依然记不清之前的事情。”
之后刘宏询问了魏武许多有关生活上的事情。
就在这时,刘宏轻轻叹息一声:“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朕心甚慰。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凌厉,声音如雷霆般炸响:“魏将军,你写诗辱骂大臣,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骤然凝固。
紧接着便见周围羽林郎已经将手放在刀把之上,缓缓靠近!
魏武心头一震,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什么情况?陛下要杀我吗?不,若要杀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定然是想震慑我,试探我的反应!
魏武心中虽镇定,但面上依旧惶恐,连忙跪地叩首道:“臣知罪!恳请陛下原谅!”
一旁的刘虞也连忙起身,躬身行礼,语气急切:“陛下!魏将军一向忠心耿耿,实在是某些奸诈小人写词辱骂太甚,魏将军才写诗反击的!
况且此诗臣读过,并非辱骂大臣,而是为寒门子弟发声。凉州将士,多为寒门之后,他们为国征战,却屡遭贬低,难免心中不平!
恳请陛下看其年纪轻轻不识大体,出生卑微,原谅他吧!”
魏武闻言,再次叩首,额头几乎贴地:“臣知错!恳请陛下原谅!”
刘宏冷哼一声,目光如刀,透过竹帘直刺魏武:“魏将军,我看你年少无知,今日便饶你一次。但你记住这句话——言多必失!你回去后,禁足于家中一个月,好好反省!”
魏武连忙叩首道:“臣遵命!谢陛下宽恕!”
刘宏的目光转向刘虞,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大司马为你求情,你不谢谢吗?”
魏武闻言,连忙转向刘虞,深深一礼,感激道:“多谢大司马!在下定当铭记于心!”
之后,帐内的气氛稍稍缓和,但魏武的心中却依旧波澜起伏。
他知道,今日之事绝非偶然,而是陛下对他的一次试探与敲打。
或许是在提醒他,天威难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
之后,刘宏又与魏武和刘虞闲聊了几句,便让二人退了出去。
二人离去后,便见刘辩和刘协从后面帘子中走出。刘宏的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道:“辩儿,协儿,你们觉得魏将军怎么样?”
刘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显然对这个问题毫无准备。
他支支吾吾地答道:“陛下,这……这……魏将军出身卑微,背后没有势力,要杀他何必如此,直接动手便可。”
刘宏一听这话,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刘协,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协儿,你说说看。”
刘协略一思索,神情沉稳道:“陛下,儿臣以为,恩威并施才是带人之道。魏将军虽有才华,但也需敲打一番,以免他恃才傲物。
儿臣倒是觉得,吓唬吓唬魏将军,让他明白天威难测,也未尝不可。”
刘宏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语气中满是赞许:“协儿说得不错!魏武此人,才华横溢,但锋芒太露,若不加以敲打,日后恐难驾驭。今日之事,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他说完,目光扫过两个儿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好了,这凉州你们俩也是来了,明日我们就回宫吧。”
刘辩和刘协齐齐行礼,恭敬答道:“诺!”
……
翌日清晨,刘宏便带着羽林军离开了凉州。
魏武则按照陛下的旨意,回到家中闭门思过。
师昭得知此事,心中愤愤不平,埋怨道:“我夫君为国分忧,为何会被禁足?陛下未免太过苛刻!”
魏武连忙安慰道:“夫人啊,别生气。这不过是陛下想试试我对他命令的态度,并非真的要责罚于我。”
他说完,喊来管家,命令道:“管家,你即刻拿布在上面写上‘言多必失’四个字,挂在大堂之上!每个字要有碗口粗大!
然后再写一幅同样的,放在大门处!告诉别人,我在禁足,不见任何人!”
管家闻言,连忙行礼:“诺!”随即匆匆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