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自然就是许彪心心念念的四弟,杜玉霖了。
在收拾完最后那群土匪后,他便带人快马加鞭往回赶,终于在太阳下山前赶回到了许彪这里。
因为长时间的奔袭,“雪里豹”此时都成了“灰里猫”,每一次颠簸都能震出一团尘土出来。
再看杜玉霖、安庆余和身后那群八十来人,一个个也都埋了咕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被人在追杀呢。
到了许彪身前,杜玉霖还有意的拽动缰绳,让“雪里豹”上下蹦跶了几下,灰尘瞬间喷洒了许彪一身。
“哎,不带你这样的啊。”许彪假装不满,却还是顶着尘土过来牵起缰绳。
翻身下马,杜玉霖用肩头撞了许彪一下,随后朝马龙潭抱拳施礼。
“马大人,久等了。”
马龙潭正捋着胡须看着这温情一幕,见杜玉霖施礼,也急忙抱拳当胸。
“哈哈,杜大人辛苦了,那些匪徒可不好找吧?”
之前杜玉霖与他分开时,只说了句“那群王八蛋一个都跑不了”就带兵走了,猜想是追击土匪去了。
但在这山多林密的延卞,想要同时追捕十几支土匪哪那么容易?所以马龙潭在发问时,就留着对方可能失败的余地了。
杜玉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轻松。
“还行,好在全都叫我给解决了,还能叫他们过去年了?老子就是他们的年。”
“都解决了?”马龙潭问。
“啊,参与围剿马大人的十三支土匪,都被我给宰干净了,像这种卖国求荣的龟孙子,见一个杀一个。”
别看杜玉霖说得义正言辞,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卖国的人多了,他杀得完么?
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没法明说,那便是要为自己的势力以后在此扎根,打下个好基础。
打从奉天那边几大土匪势力陆续被招安后,一些混不下去的绺子就开始往西边延吉厅转移。
这里位置偏僻、矿场扎堆,没有如青马坎那样的强大山头存在,算是个能让小土匪缓慢发展的好地方,短短几年内,连外来再本地滋生,延吉厅周边群山中就聚集了几十股土匪。
根据杜玉霖的谋划,他会让于文斗的商会介入到此地进行矿场经营,而这些纷繁杂乱的土匪窝子,便是生意能否持久繁荣的最大绊脚石。
今天你来绑个票,明天他来砸个窑,按起葫芦瓢又起,如何能为自己稳定输出资金?
那就不如借着眼前他们串通倭国围剿官军的大好机会,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野草统统都给拔掉。
现在被干掉的是确实被收买的这部分,而剩下那些若是不听话,就说也被收买了谁能反对?咱们是兵,他们是贼啊。
此外,杜玉霖之所以这般结交马龙潭,也是为了这相同的目的。
来年开春,他将带领全部人马入姚南府,那这延卞这谁来替他看着?自然是受了他恩惠的马家军啊。
部队都残成这样,徐世昌肯定会让其留守休整的。
只要在此之前,杜玉霖能将周围土匪都打跪下,再让马龙潭对自己感恩戴德,杜玉霖在此处扎根工作就算开局圆满了。
当然,杜玉霖肚子里的这些弯弯绕,马龙潭哪里会预料,在听到那些土匪都被干掉后,有的就只是单纯的震惊而已。
“都宰了?这怎么做到的?”
杜玉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这儿可好使了,他们味道再臭些,想跑都很难。”
马龙潭知道他在用玩笑遮掩,也就不再深问,到底是不是真全杀了他也不在意,目前最主要的是好好和这杜大人拉近关系,好找机会重建自己的队伍。
随后,三人带领安庆余等一众别动队队员走进营中。
在其他士兵眼中,能跟杜大人出去打仗就是件光荣的事,所以他们看向那些灰头土脸的队员时,满眼都是羡慕嫉妒。
杜玉霖笑着和大伙招招手,“今儿个是大年三十,一会咱们都敞开了吃喝,再放假三天,新一年里,咱们还得继续往上走啊。”
众人“嗷嗷”的起着哄,气氛热闹了起来。
有个哨官看杜玉霖心情好,大着胆子问了句,“大人,啥时候带咱们出去打仗啊。”
许彪刚要瞪眼,就被杜玉霖给制止了。
“干啥玩意?忘了你天天在我那,搓完手搓嘴巴的德行了?”
随后他又看向那名哨官,“过完年,我就带你们出去打山匪,然后去姚南大草原,咱们接着干马匪,要是那群沙国大鼻子不懂事,咱也一样干他娘的。”
“好,谢杜大人啊。”
哨官带头鼓掌,满营士兵皆叫好欢呼。
有仗打,才能有钱拿,有仗打,才能升大官,而跟着杜玉霖,又能打胜仗,还能拿钱升大官,谁能不高兴啊?
杜玉霖先去了许彪给他特意准备的大帐篷,从里到外清洗了一遍,又在空间中取出干净的衣服换上,立马精神起来。
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他派人去叫来了安庆余。
小伙子一看也是刚回去就开始打理起了自己,走进帐篷时已然又是一袭白衣,神采奕奕了。
“你那损失了多少人?”杜玉霖直入主题。
“有两个人回来因伤势太重死了,还有七人重度伤残,十二人受轻伤。”
啧。
杜玉霖皱眉叹息,尽管他凭借地图优势,已经尽力做到小心谨慎了,但仍是伤亡了五分之一的兵。
虽说他也明白“打仗哪有不死伤人”的道理,但看着那么好的兵就再也起不来了,他还是心疼啊。
他这也真实体会到了当下带兵和曾经打游戏的区别了。
眼前的每个士兵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这会在战场躺着的一具无名尸体,可能就在昨天才刚向他敬过军礼。
见杜玉霖伤感,安庆余上前安慰到。
“大人,您已经做到极致了,实话讲,能连灭十几伙土匪而保持如此低的损耗,真的是够吓人了。”
他这是心里话,杜玉霖也知道他这是心里话,但还是有些气结于心的窒息感。
过了一会,他的情绪才好了一些。
“回去我就让陈寻给你打批条,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队员,每人奖励白银十五两。阵亡的,给他们家人额外再送去二十两做抚恤。
那七个重度伤残的,给十两。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回青马坎打下手,未来那里很可能会搞设备造武器,他们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安庆余感激的点点头,和这些手下也朝夕相处两个月了,说没感情是假的。见杜玉霖安排的如此周到,他也算能给出个弟兄们一个交代了。
要知道,袁世铠的新军,阵亡抚恤也不过是多发两月军饷,正兵大约九两银子而已。
交代完一切,杜玉霖一拍手,缓缓起身。
“走,咱们去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