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两”的叫价,终于将“艳香院”的气氛推向了顶点。
坐在普通座位上的老色批们,算是见识到了色批新生代的雄厚实力。
而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还是这最后的结果。
不管是长春知府衙门的官家纨绔,还是吉省巡防营的军家小爷,竟都输给了中间桌这位不知来历的西装年轻人。
梅九在听到“五千两”时先是一愣,随后便喜上眉梢,赚大发了。
她先将媚眼瞥向右侧桌那边。
刚才还成竹在胸,以为已将映雪姑娘揽入怀中的孟公子,此时的面色难看至极。
他实在不理解当下的处境,打从自己记事起,谁不都得哄着自己、惯着自己么?
自己可是堂堂知府的大儿子啊。
他下意识的歪过头看向一旁的杜玉霖,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那小子竟然又吃上了,你哪怕说句客套话哄哄自己这伤心人也好啊。
可杜玉霖才懒得搭理他呢,余光瞄了眼孟公子的德行,之前那副大哥做派到哪去了?
借着喝茶举杯子的机会,他又扫了眼左前方高仕傧那伙人,这几位的表情就更耐人寻味了。
高仕傧在听到“五千两”的报价后,竟只是撇撇嘴便坐了回去,然后朝胡疯子一点头,二人同时扭头朝这边看了过来,那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们不懂一个道理,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示人。
杜玉霖放下茶杯,将目光落回到台上的梅九身上。
“大掌班,这价码可还满意?”
“哎呀,那自然是满意的,咱们映雪姑娘有大福分啊,在苦海边溜达了一圈,你看着就被救出去了,呵呵呵......”
她边笑边拉了拉映雪,提醒她赶紧去行礼,一会人家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此时的映雪姑娘,仍蹲在地上处于发懵的状态,这辈子第一次被摆到货架上,原来被买走是这个滋味。
磨难多了也许真的会锻炼人,映雪终于让自己从慌乱中回过神,她缓缓起身整理下衣衫,就像个小学生见到老师那样,对着杜玉霖鞠了一躬。
“且慢。”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声吓了刚要开口的映雪一跳,目光只好再次移到了孟公子那边。
场上所有人的视线也都“刷”的一下聚焦到了这位孟知府大儿子身上。
难道他能拿出更多的钱?
孟公子明显没想到自己这嗓子会有这么大的效应,咽了几口吐沫后才说出话。
“能遇见映雪姑娘实在是幸运,怪就怪孟某实力不济。但刚才答应姑娘的事我绝不反悔,这就回去拜托家父,一定找到令尊的具体被关在何处。”
映雪听他说完,轻声说了“谢谢”后,微微鞠躬。
杜玉霖将本都侧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这小子很有做舔狗的潜力。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对他这种“死要面子”的做派很不以为然。
高仕傧就更放肆得多了,胳膊肘架在椅子背上吹了声口哨。
“哎呦,好一个才子不得佳人的戏码啊,咱还不如回去找爹爹直接要钱得了。”
孟公子怒声回怼。
“至少我找得是亲爹,还犯不着靠着娘舅出来丢人现眼。”
二人怒目相对,最后都分别被身边的人拉了回去。
这时,杜玉霖在一边不冷不淡的来了一句。
“俩失败者,在这为谁败得更惨一点彼此嘲笑,可真好笑。”
“你?我这......”孟公子面红耳赤。
“老子他妈崩了你。”高仕傧又要拔枪。
梅九急忙下台站到了三伙人之间,举着手维护着秩序。
“各位爷,出来玩咱就别置气,今天这活动到此结束,咱们院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哪。”
说着,她朝后面跟班、大茶壶们一挥手,随着乐声再次响起,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从小门里涌了出来。
她们犹如蝴蝶采蜜般扎入到了后面的老色批们中间,抓起这个亲一口,拉着那个就往人家怀里钻。
院内顿时响起了阵阵浪笑,男人们只要找到了可心的女人,便搂着她往后面的客房走去,堪称春色与金钱的双向奔赴。
这种淫荡的气氛也冲散了前面三伙人之间的不愉快,孟公子最先坐下,狠狠灌了口酒后便对身边几人挥挥手。
“你们去找女人玩吧,今晚我没心情。”
身后几位公子哪管他是失意还是失恋了,纷纷朝院中央跑去,有人掏出了一块银子喊着“谁陪本公子这就是她的”,几个女人立马便扑了过来。
还有那位中了探花的刘公子,也被一个“大茶壶”带去了妙春的房间,只是他步伐略有些沉重。
反观高仕傧那头却显得异常平静,几位军爷们低声嘀咕了几句后,便起身离开。
梅九今晚是赚得钵满盆满了,连送客都显得极为应付。
“高统带走了?有空再来玩啊。”
胡疯子在走出院门前,还刻意回头看了眼杜玉霖,目中那股子杀意都要拉丝了。
杜玉霖撇了撇嘴,他明白这伙人之所以先走,是为一会收拾自己做准备去了。
只是不知道,是打算直接崩了自己呢,还是要勒索钱财呢?
也可能先勒索钱财再杀了自己?
哎呦,好怕怕啊,吃口蛋糕压压惊。
梅九没理会一旁失落的孟公子,她只需要弄好孟公子他爹就成,而眼巴前重要的是这五千两银子的落袋为安哪。
“林公子,林财神。”
梅九笑着坐了过来,同时还叫下来了映雪。
杜玉霖也没废话,掏出怀中那张一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然后她也不看梅九,拿出笔和纸写了起来。
映雪有些局促地站到了桌边,眼睛始终盯着杜玉霖手中的“派克”花杆金笔,以此来为目光找个落脚的地方。
真是好奇怪的人,他竟然在用左手写字,写的什么倒是被挡得严严实实。
杜玉霖刷刷点点写完后,先眼神示意映雪坐下,然后起身朝后面走去。
此时,院中的男人已然被带走了七七八八,只有那些兜里没钱的穷爷们还在纠缠着那些没人要的老女人。
角落的一个位置上,有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看见杜玉霖过来后,也低头靠了过来。
他便是之前满铁事务所外踹人力车的那个小鬼子。
这人叫铃木熊五郎,是长春调查科情报二班的小头头。
在昨天与藤与之吉见完面后,他便被临时划拨给杜玉霖调遣了。
杜玉霖将刚写的纸交给他。
“看见坐在我右边的那个傻小子没?”
“嗯。”
“他出去就给我绑了,然后把这纸送去知府衙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