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秒秒中流逝,姜姚缩在稻草堆中瑟瑟发抖。这是什么大女主剧本,莫非是凤凰涅盘的桥段?这稻草并不保暖,毛渣渣刺在身上并不舒服。随着日光逐步消失,她也彻底陷入黑暗中。
冷,刺骨的冷,姜士德的脸逐步在她眼前放大。茫茫的雪景,一望无际,一脏兮兮的小丫头正在木桩上哭泣。
“三丫头,不许哭,军户的孩子是没有哭的权利的。”姜士德的鞭子狠狠抽在木桩上,小丫头也在哭泣中摇摇欲坠。
“阿爹?”姜姚大吼一声,猛然惊醒,那丫头是谁?谁会得到她阿爹的亲自指导。莫非,那小女孩是她。
就在此时,哐当一声,冷风卷入,柴房敞开,几个眉目粗狂的仆妇提着灯笼依次走进柴房,灯火下,是无穷无尽的黑影。姜姚的心更冷了。一个力大无穷的武婢徐徐走近,不由分说提起她的衣领,拖拽着往前走。
姜姚踢着脚,手胡乱的抓着,圆袍勒得她呼吸不畅,她这人怎么可能任人摆布呢?她咿咿呀呀扭动身体,朝着那武婢胳膊猛的下嘴。欺负她,没门,大不了不死不休。这种信念支撑着她。
武婢松开了手,姜姚跌落在地。武婢呲牙咧嘴嚷道:“死丫头!”随后,两声啪啪声,姜姚大惊失色。不知谁扇了她两巴掌,脸颊热辣辣的疼。她跌落在地,此处能看清院中的情景。四五个仆妇站在她身边,她依稀能窥视清楚后院的布局以及零星的灯光。这后院大的出奇,黑洞洞一望无际。就算她现在能挣脱束缚,恐怕也不能轻易逃脱,所幸,她没真想逃。
“起来!”不知道谁大嚷一声。姜姚知晓,反抗无用,只要别人不用暴力,她也不会以暴制暴。她颤颤巍巍站起。蜷缩久了,腿脚都不利索了。
“走!”一个仆妇推搡着她,姜姚跌跌撞撞跟上,前后左右有仆妇包围,她根本无处可逃。沿着曲折的花园走了一段距离。姜姚才走进一个小院子。
小院灯火通明,仆妇进进出出的。姜姚随着那群仆妇进了一间正房。厅堂上灯火通明,燃着臂膀粗的蜡烛。正中间坐着一个老年男子,他穿着青缘赤罗裳,一脸严肃模样。一个老年妇人坐在东边的座位上小声啜泣。她身着湖蓝色五蝠寿丝的褙子,身上挂着南海珠子,金耳坠。
“怎么回事?”那老年男子朝下手的仆妇问道。
“老爷,这小娘子是忠儿最后见的人,小厮说,忠哥跟这小娘子之前就不睦,那日在树下又与小娘子起了争执。”那妇人赶忙接过话茬。
姜姚揉着肩膀,冷冷望着在座的人。没行礼也没下跪。她的左下首,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低着头,躬身站立。
“小娘子,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上首坐的那个年迈的老者低声问道。
姜姚瞅了瞅两边的仆妇,冷哼一声。右边的老妇人挥手,仆妇皆全都退了下去。
姜姚颔首,朝为首的那老者行礼。
“回禀老爷,小的跟黄忠并未起什么争执。那日,我在国子监寻人,黄忠为了戏弄小的,他蜷在树杆上,趁小的不注意,往小的身上洒金桂。”姜姚详细诉说着事件的经过。
“你这丫头休要胡说八道,忠哥才不会爬树呢。”那老妇人勃然大怒。爬树,这些人才做的事,忠哥是不屑做的。
“小娘子,你确定是金桂吗?”西面站着的那中年男子疑惑追问道。
“黄灿灿的,是金桂,我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姜姚眉头紧锁,她用力回忆起事情的经过。
“小娘子,金桂的香味是不会让人中毒的。”那中年男子喃喃说道。
“黄忠中毒了?”姜姚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她都未中毒,黄忠怎会中毒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丫头,你居心叵测,污蔑忠哥,你说,你给忠哥用了什么肮脏之物。”那老妇人大吼一声。现在的小丫头心机真重呀,混入国子监不说,还费劲心思给学子们使毒。
“夫人,冤枉,那日,我晕倒了。我又怎么可能给黄忠使什么肮脏之物呢?”姜姚辩驳道。这老妇狗急跳墙,见谁咬谁。
“你肯定使诈,装晕,忠哥是轻易不会让外人近身的。”那老妇人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她。
“婉珍,休要胡说。”那老者严厉呵斥道。
“你晕倒了?现在身体可好?”那中年男子依声问道。
姜姚摇头,喃喃说道:“大夫,除了嗜睡,一切安好。”
那中年男子诧异望着她,好奇问道:“小娘子如何看出在下是大夫。”
姜姚朝地上的那不大不小的药箱指了指。
中年男子瞬间恍然大悟,他徐徐走了过来,示意姜姚递手过来。
诊脉的过程是缓慢了,屋子里静悄悄的。这时,一仆妇在那老妇人耳边隐语一番。老妇人随即点头。
胡玉急冲冲闯入了正房。他依次朝在座的众人鞠躬行礼。
“狗子,你来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为首老者低声询问道。他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荡,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错觉。
“黄爷爷,这么多人,这事说了难为情。”胡玉左右瞅着屋内的人。
“狗子,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为首那老者不耐烦说道。事情来龙去脉,他大致了解了。忠哥昏迷,找不到病因,他夫人胡乱攀扯与忠哥有接触的人,想在其中找到什么关窍。
“事关黄忠的声誉,这事,我只能跟黄爷爷一个人说。”胡玉为难看着众人。
“胡闹,上来吧。”为首那老者愠怒,不过他还是朝黄忠招了招手。
胡玉依声,蹦蹦跳跳上了前。一阵耳语。为首的男人大惊失色,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那老妇得了应允也上前去了,又是一阵耳语。老妇人带着大夫行色匆匆离开了。
姜姚摊摊手,这是什么事,胡乱抓人又放任不管。这样不告而别,失礼。
“夏荷,别慌。”胡玉朝姜姚走了过来,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现在干嘛?等吗?”姜姚无声问道。胡玉挡住老者,她也不怕被看见。
胡玉点头示意。朝上首的男子行礼道:“黄爷爷,你带小娘子去休息一下。”
为首的男子朝他挥手,示意他退下。两人手牵着手,出了正房。
“狗子,无事了?”姜姚费解问道,胡玉出马,事情立马解决,这是什么事,牵扯她干嘛。
“我们得在黄府中待上一晚。”胡玉拍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那,那我们找人回去报信吧。”姜姚心焦如焚,她无辜失踪,谢烨与十二娘该急成什么样。
“夏荷,别急,刚差人回去了。”胡玉说道。他旖旎想着,今晚能跟夏荷共处一室,想到此处,他兴奋不已。胡府那边,他让下人交代道,黄忠大病初愈,邀约好友秉烛夜谈,晚上不归。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姜姚想到此事,她头疼不已,不知十二娘得到消息做何感想。她长这么大,从未夜不归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