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天，杨昭和兰岚走访了十间寺庙，兰岚毫无意外的赢下了每一场辩经之战。
如此骇人听闻的战绩，很快便在圣城之内的茶肆酒楼传播开来，连带着香亭寺的香客也多了起来，觉明法师开坛讲经的听众也相较一开始多了数倍。
正所谓名师出高徒，香亭寺能出现两名如此佛法深厚的居士，也就说明了香亭寺法师的佛法定然更加精深。
香亭寺觉明法师，也瞬间从二十一位被考核者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排位靠前的候选人之一。
杨昭虽然一路跟着兰岚走访庙宇，但注意力没有集中在兰岚与其他法师的辩经内容，只是一直在思考当初兰岚问他的问题。
修仙者飞升，算不算破妄求真？
假若算是破妄求真，便是承认了为飞升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虚妄，甚至连飞升都是无法被证实的虚妄。
可若是不算，那么飞升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这也是杨昭修仙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思考关于飞升这件事的意义。
飞升是为了无限的寿元和无穷的力量么？
扪心自问，杨昭认为并不是，飞升境已经拥有了足够漫长的生命，也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如果飞升只是在加强前面提到的两项，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因为它丢失了独特性。
如果只是增加寿元，提高力量，那飞升和破境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何不继续划分出几个境界呢？
“在想什么呢？这几天看你的样子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茶肆中，兰岚与杨昭正坐着休息，这些天的辩经之旅下来，兰岚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灵光宝气，就像是在这些辩论之中得到了升华。
她的深眸更加深邃，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神性和佛性交织的光辉。桌对面的杨昭却是一副颓丧的模样，如此憔悴的模样，上一次还是在被芮涵用霜种折磨的时候。
“。。。飞升，到底是什么？”
杨昭低垂着头颅，喃喃自语着，不清楚他究竟是在问兰岚还是在问自己。
对于杨昭现在的样子，兰岚反倒有些欣慰。
飞升境想要飞升，最重要的便是想。杨昭出身外道，多年的修仙路途中，对力量和谋略的钻研可谓已经达到了顶峰。但是，出身外道的弊端便在于，想得太少。
这里得想不是指对力量的追求，对权谋的策划，而是对于修仙本身的思考，对修道仙心的打磨。
也正是缺少了这份心境上的打磨，杨昭迟迟无法跨过最后一步，也成为了他身上最大的弱点。
在兰岚看来，杨昭会被血煞之气侵染，堕入魔道，也正是归咎于此。
若能想清楚，填补上心境的缺失，往后的路就可谓是一片坦途。
而这个想的过程，她帮不了，一定是要杨昭自己想清楚才行。
“我觉得，辩经就到此为止了吧。已经走遍了半数的庙宇，继续下去的意义不大。若真的挑翻了所有佛子考核者，反倒是会对香亭寺不利，觉明也很有可能受到排挤，我们的处境恐怕也会比较危险。”
略微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兰岚便决定收手了。
两名香亭寺出来的居士，真要辩赢了二十间寺庙，这样的行为足以被认定是与整个佛国为敌了。
“嗯，行，就到这里吧。”
杨昭点头答应，兰岚担心的事情他也明白。
目前二人跳的十间寺庙，均是法师人数不多的，没有一间是超过五十人的。
因此，即便是他们的战绩非常出彩，却不能算作对那些大型寺庙构成威胁。
这个道理就像是村子里的孩童，拿着木棍打赢了阿猫阿狗，村民们也就乐呵几句，可若要这个孩童打赢了豺狼虎豹，人们看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恐慌，甚至会想要将这名孩子赶出村子。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等待第一阶段的考核结束便是。
杨昭和兰岚的行动停止了，但圣城之内关于他们的故事却传得越来越广，也越来越离谱。
流言往往都是如此，人们对于自己不了解也看不到的事情上，往往习惯了夸大其词。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那些辩经输了的法师深入简出沉默不语。
诸如什么，觉明法师受过佛主亲自点拨，乃是拥有大智慧之人，所以他的香亭寺才能出现精通佛法的居士。
甚至连觉明是佛陀转世的奇葩论调，也有不少人相信。
对于佛子考核最具希望的几位候选人来说，在派出了座下僧侣听过觉明法师的讲座之后，也渐渐失去了兴趣。
觉明虽然讲得不错，但远远没到一枝独秀碾压众人的地步。
第一阶段的考核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剩下的时间还有半个月，觉明忙着开坛，香亭寺忙着接待四方来客，杨昭等人则是继续住在柳青青家中休息。
痛失爱情的柳青青，在几天的沉痛之后也算是走了出来。对于觉明的恨意渐渐平息的她，也开始关注起佛子考核，并开始祝福觉明能够在大考之中获得优异的表现。
感情往往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东西，很完了之后又会觉得，只要对方过得好便也足够了。
对于觉明在香亭寺中开坛讲经，柳青青倒是非常想去听一听，但实际情况却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随着香客增多，香亭寺对于布料的需求也大大增加，慕名而来的香客购买了许多香亭寺出品的手信，无论是佛珠还是僧衣袈裟，都是供不应求，而柳氏染坊的生意也从新红火了起来，就连温良、宁霜和苏惜三人都去给柳青青打下手，权当作住在柳氏染坊的费用了。
杨昭整日坐在房间里，回想着过往多年的修仙经历，思索着关于修仙和飞升的事情。他总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却始终无法抓住那一缕飘渺的契机。
甚至，他有种预感，只要自己抓到那种感觉，便有机会跨越阻碍自己无数年的最后一步。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大考的第一阶段结束，也来到了放榜的时候。
“觉明能够通过第一阶段考核么？若是不行，那我们这些天可都算白忙活了。”
香亭寺的禅房中，杨昭和兰岚靠在窗边等待着佛主使者的到来。
“不清楚，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佛主的意思了。也不用太担心，二十一进九，概率还是很大的。”
杨昭的心情同样有些紧张，毕竟是为之付出过努力的，能不能成还是得看别人脸色。
这样等待结果得心情，似乎只有最初寻访仙宗，拜入宗门时才有过。
香亭寺佛堂上，佛主的使者送来了大考的结果。
“法师觉明，佛法精妙，教诲众民，得佛主首肯。”
“阿弥陀佛。”
觉明合十双手，躬身致谢，眉眼间流露出难以隐藏的喜悦。
佛子大考第一段，觉明法师顺位第九，踩线进入下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