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栖月缓缓起身，下一秒，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腿麻了，麻得彻彻底底，已经变成两块马赛克了。
她已经从这儿坐了三天了，现在只感觉她的腿好像有点死掉了。
白霜叼着一颗巨大的蛇头回来，只见它家心思沉稳的大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泥……”白霜想问她怎么了，却被嘴里的蛇头堵住嗓子。
巫栖月看着蛇头脸色一变：“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把八岐大蛇的头叼回来了？”
白霜将蛇头放在地上，有些心虚：“可是这蛇肉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乱吃神秘，你把我的话当放屁呢？扔掉。”
白霜重新叼起蛇头。
不可否认，白霜真的很爱捡各种各样的垃圾吃，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神秘的肉。
当初它母亲特意嘱咐巫栖月，一定不能让它的孩子乱吃神秘的肉，会伤身体。
结果她一个没看住，直接叼了个巨头回来。
“我再说一遍，去，吐掉。”
白霜委屈巴巴地吐掉嘴里的蛇头，下一秒，覆盖的法阵燃起火苗将蛇头吞噬，只剩下一堆灰烬。
巫栖月终于缓好了，她慢慢站起身，黑色长发披至身后，她揪住白霜的后颈，大老虎骤然缩小变成一只小白猫。
她抱起小白猫：“回去让老陈给你做红烧肉。”
白霜还在眼巴巴看着蛇头的方向，嘴角却不争气的流下泪水。
巫栖月走下烂尾楼，今天驻守的人是赵空城。
赵空城见她终于下来，立刻迎向前，也不问什么——毕竟队长一开始就说了，不要过问巫栖月的任务内容。
“你好了？好了和我去吃饭吧。你三天都没下来过，也不让人上去，队长他们都担心坏了。”
“好哦。我正好饿了呢。”
赵空城收了【无戒空域】，放入黑匣中单肩背起。他空出的胳膊搂过巫栖月：“走。带你吃大餐！”
杨晋的身形隐在黑暗的拐角中，看着远去的那张熟悉面孔。
“竟然……是你？”
……
回去后，巫栖月火速吃完饭就回到出租屋睡觉，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白霜缩成一只小猫幼崽，也挤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巫栖月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面。
……原来才睡了六个小时，她怎么感觉她睡了一个世纪呢？
白霜察觉到动静，看见眼前醒来的人心中一乐：“月亮你醒来啦？你已经睡了将近两天了。”
巫栖月一怔。
……哦，所以不只睡了六个小时。
怪不得。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巫栖月下了床，走到猫眼前查看——是缠着黑缎的林七夜。
她打开门：“有什么事情吗？”
眼前的少女一下把门打开，林七夜想要继续敲门的手一顿，停在半空。
“我……不是，姨妈说你好几天都没出门了，让我来问一下。这几天，都没见到你。”
巫栖月心想：自己在烂尾楼坐了三天，又睡了两天能碰到她就怪了。
“姨妈还让我来问，你吃不吃饭。”
“吃。”巫栖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一个白色的小猫从屋内走出，立身坐在林七夜身旁，看着眼前的人。
林七夜也“看”着这只通体发白的小猫。
巫栖月看着已经流口水的白猫：“呃……我可以带它吗？它吃的不多。”
林七夜顿了顿：“可以……”
巫栖月得到回答，抱起白猫走向对门。
林七夜只好去关门，他站在门边，心里想着巫栖月奇怪的表现。
她没有问“我可以带我的猫吗？”而是“我可以带它吗？”
正常人……应该不认为一个盲人能看见脚下的猫吧。
巫栖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愣着干什么，来吃饭啊……”
林七夜收了心思，转身回家。
不管为什么，至少不关乎他的家人就行。
……
当晚，熟睡的巫栖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变得小小一点，走在一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巫族地界——那是迷雾中唯一一方净土。
她不知道自己会做这种梦，从被驱逐的那一刻起，她和巫氏的联系就完全断掉了，连意识都无法回归。
巫栖月看着眼前熟悉的祭祀台，踏步而上，祭祀台上是一座羊脂玉所雕刻的神女雕像——
那是构建巫氏和赋予力量的神明，巫溪。
神女双手交叠胸口，长至脚踝的长发四散开，有序飘在神女身旁，几根长发之上还缠绕着一朵朵小花。神女的头微微向旁倾斜，撇向右下方，似乎在审视着什么，只有一滴泪顺着眼眶滴落，挂在眼下。
神女面部被模糊，看不清全脸。因为没有人知道神女长什么样。
“晚辈巫芤拜见神女大人。”
“晚辈巫华年拜见神女大人。”
两个熟悉的名字传入巫栖月的耳朵，她悠悠转头。
梦里，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见她。
她抬眼，看见两个有些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脸——中年的大长老和年轻的二长老。
巫栖月觉得很新奇，她只见过这两老头白发苍苍的、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们百八十万的样子。
现在看着两大叔跪在神女雕像前，而她站在神女旁，恍惚间，有一种在拜她的即视感。
“神女大人，请赐予我们扭转灭族命运的关键，让我族投生于永乐归宿。”
……什么鬼？之前的大长老这么神神叨叨的吗？
她抬眼看向神女雕塑，然后瞪大了双眼。
起猛了，她好像看见神女真的落泪了——
羊脂玉雕刻的泪珠滑落，竟变作水汽消散在空中。
巫栖月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起，那滴羊脂玉的泪依旧挂在眼下，不曾变动。
……这是什么情况？梦里也能幻视？
头顶传来一声清幽的哀叹，似无奈、似惋惜。
她正准备再次抬头，脚一崴从祭祀台掉落，直线下坠的无力感让她有些着急。
下一秒，脚一抽，巫栖月从梦中惊醒。
她挣扎着起身，小腿的抽筋感让她想打滚，但她不敢动，这情况越动越疼。
“嘶……”
天边蒙蒙亮的天，泛橙的霞光开始推搡黑夜，渲染天际。
巫栖月身体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抽筋的痛感令她有些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