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师傅,你这时候,怎么就卖瓜了,不是这个季节的作物啊!”
秦淮仁蹲在省城桥西区蔬菜批发市场前的一个摊位上,敲了敲这个瓜,个小而且清脆,听声音,准是个皮薄而且多汁的优良瓜种。
这下,秦淮仁又有了主意,想着把一些新的农作物品种带回去试试。
“老乡,你这瓜个头这么小,皮还挺薄,最重要的是啊,吃起来又脆又甜。”
秦淮仁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对瓜农的西瓜赞不绝口。
眼下并不是西瓜成熟的季节,却有这么小又这么甜的西瓜,就算是大棚育的种,也没吃到过这样的应该是新培育出来的。
“好吃吧,哼,你啊喜欢吃就买几个回去,这瓜只有我家种得出来,别人家没有。告诉你吧,这可是小吊瓜,别人的瓜从地里冒出来,我这小呆瓜结在藤上。”
秦淮仁又对手里的半块西瓜吃了一口,满口爆汁的感觉真不错,快速吃完了以后,就步入正题。
“你这个小吊瓜真不错,就是卖得有点贵。”
“那是,谁让我这瓜好呢,就卖一块钱一斤,你说值不值。”
瘦削的瓜农咧嘴露出仅剩的十颗黑牙,伴随着一口浓郁的旱烟味,秦淮仁已经知道了这个瓜农跟他爹秦延良一样离不开烟叶子。
再说这好吃的小吊瓜,秦淮仁上一世也吃到过,是自己一个省城的工友从家乡带过来的,石厚市山平县的种植瓜棚种出来的。
“老乡,我要30斤,给我装拖拉机上吧……还有,瓜种能卖我一包吗?”
虽说,农民不会拒绝送上来的声音,但那个老瓜农也不是省油的灯,摆了摆手表示了拒绝,又拍了下自己瓜摊上的瓜。
“小伙子,谢谢你照顾老汉的生意,你买30斤小吊瓜走,我啊,再送你俩瓜。只是,这瓜苗瓜种什么的,我不卖。”
说完,就要拿吊秤准备称小吊瓜,却让秦淮仁一把抓住了他那枯槁的手腕,顺带着把一百元塞进了他的手里。
“老乡,这钱可够你卖三天瓜的了,而且,这是买瓜种的钱,你不会拒绝吧,要不再加50块。”
可以说,秦淮仁彻底拿捏住穷人的心理,毕竟自己也是穷苦的农民出身,他很清楚农民对金钱是有多么的渴望。
这个老农卖的小吊瓜是好吃,可是一元一斤的价格,在80年代还不是太会被人所接受。
就算是省城的市民那时候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20到40元之间,所以,秦淮仁拿捏准了,这个瓜农的生意并不是太好,而且送来的这一百元怕是这个老瓜农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到过的巨款。
“那……我这只有两棵瓜苗,你这钱也就值这么多了。”
老瓜农眼里冒着金光,一手收了秦淮仁送的一百元钱,一手悄悄地把塑料袋包的瓜苗送了过去。
秦淮仁见目的达到,爽快地收下了瓜苗,催促着他赶紧称重,就等着装上自己的拖拉机。
哪知道,小吊瓜才上称,那个老瓜农的眼睛就直了,盯着远处眼都不带眨的。
“老乡,老乡……喂,老乡,你看啥呢?快称瓜啊,我还有事着急走呢?”
秦淮仁用力敲了两下瓜农,催他快点行动。
“你别急啊,你瞧那那女娃,多俊俏。俺老汉,活了六十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俊的女娃,多看会,不差这点时间。”
黄土都埋到腰的老汉,还有心思惦记漂亮小姑娘,秦淮仁在心里愚笑着这个老汉,也顺着他眼神瞄了过去,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女子,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谁能想到,秦淮仁看到了那个女人也目不转睛了。
那个女人一头黑长直发,穿一身红碎花连衣裙,画了一点浅妆,清新又脱俗……
确实是个美女,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自己青梅竹马,差点相守一生的陈娟。
“嘿,小伙子,咋样?不难看吧,我就说了,多看看美女啊,长寿。”
秦淮仁没有理会老农,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留下那个瓜农,不明所以。
“喂,小伙子,你的小吊瓜不要了?还没给你装上呢……”
再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秦淮仁发了疯地狂奔而去,饶是如此,陈娟的身影还是淹没在了如潮水般的人流之中。
这里是人山人海的蔬菜批发市场啊,跟丢一个人太正常了。
就这样一直跟着,秦淮仁最终还是把人跟丢了,等他跑出了蔬菜批发市场,已经是满头大汗,再也见不到陈娟的踪影。
沮丧的秦淮仁狠狠地锤击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愤愤道:“陈娟啊,你在哪?”
“秦淮仁……”
陈娟的一声呼唤,把秦淮仁的注意力给拉扯了回来,他扭头看,陈娟正站在一辆金杯面包车旁看着他。
“陈娟,真的是你。”
此刻,两个彼此相爱的人,紧紧相拥到了一起,他们这一分别就是三年,再见面的时候,秦淮仁还是那个秦淮仁,而程娟却换了一身打扮。
原本模样姣好的她,如今已经是个懂得打扮知道美妆的都市女青年了。
“陈娟,你好狠的心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从看守所出来以后,过的什么日子,失去了你,我就像行尸走肉。”
陈娟哭了,梨花带雨的她,擦拭了一把泪水,又抽着鼻子,说道:“我……我真是不得已。你被冤枉住进了看守所,为了让你出来,我四处奔波,甚至去求过徐家的人,希望他们高抬贵手放了你。但,没有用,他们铁了心要治你于死地。所以,我只能跟我爸爸做了一笔交易。”
陈娟说到这里,哽住了,一时竟然语塞,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你爸爸说救我出来可以,那就是你必须跟我分手,永不往来是吗?”
陈娟点了点头,痛苦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是的,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跟爸爸做了交易。爸爸也信守承诺,还给你办了许可证,可是,怕我们旧情复燃,等我去南方上了大学,才把你放出来。”
秦淮仁冷笑着哭了出来,内心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