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刚急匆匆赶到门口,便听到了霍去病满是惊怒、焦急的声音。
“我马上去请御医!”
这语气让刘据心下一惊,原本就不慢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而他刚跨入门内,就碰到了疾步而来的霍去病。
向来沉稳的表兄,如今脸色竟有些发白。
眼中,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惊恐焦虑。
脸色这样难看的表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刘据心下惊骇,脚步一顿,“表兄!”
你没事吧?
后面的话,根本没时间说出口。
见到他,霍去病只是匆匆点了一下头。
便直接越过他,便朝着马厩的方向奔去。
看着霍去病的背影,刘据急中生智,立刻喊道:
“表兄,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喊义妁御医了!”
霍去病脚步不停,头也没回,只匆匆回了一句。
“他们骑术没我好!”
话音未落,人便消失在了刘据眼前。
刘据张了张嘴,心下不禁多了几分焦急。
表兄这样急切,瑶瑶的情况绝对不妙。
来不及多想,刘据立刻转身疾步进了屋。
屋内的状况有些混乱。
数个医匠围在一起商讨着药方。
还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医匠,紧皱着眉头,细细的为霍瑶把脉。
霍光脸色发白,紧紧将霍瑶揽在怀里,目光不是看着霍瑶,就是盯着老医匠。
就连刘据进了屋,他都没有发觉。
刘据仔细一瞧,便发现,霍光的手臂,还在微微的颤抖。
“妹妹如何了?”
刘据刚想再靠近几分,立刻被身旁的内侍牢牢的挡在了身后。
“殿下千金之躯,万万不可靠近啊!”
刘据神色一冷,汉庭太子的气势尽出。
即使年幼,也让内侍心生胆寒。
“让开!”
内侍心中畏惧,但仍旧没有让开,只是微微侧了侧身,让刘据好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看清霍瑶脸色的那一刻,刘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丫头紧闭着眼,额头一层细汗,窝在霍光的怀中微微呻吟。
她整个人蜷缩着,显然是腹痛难忍。
脸上还冒出了一片细小的红疙瘩。
中毒了!
刘据惊怒不已!
这番症状,不就是中毒了吗!
难怪表兄竟然这般着急,军营的医匠,哪有擅长解毒的!
刘据的胸膛起伏不定。
这可是骑兵营,是如今整个汉庭最严密的地方。
为了不让新马具流传出去,骑兵已有数月未有一人离开过上林苑。
什么人的手可以伸到这里?!
“赵破奴!立刻将所有庖厨都控制起来!”
刘据的怒意无法掩盖。
目光扫过身后的几名内侍,他的声音冷冽如刀。
“随孤而来的内侍,也全部控制起来!”
“是!殿下!”
跟随而来的几个内侍惊恐不已,慌忙跪倒在地。
“殿下息怒!奴婢冤枉啊!奴婢冤枉......”
话未说完,便被士兵堵住了嘴,直接拖出了屋子。
唯有挡在刘据身前的那名内侍神色还算平静。
他脸色虽有些发白,但还是先对着刘据恭敬行了一礼。
“殿下乃当朝太子,千金之躯,万万不可涉险。”
说完这话,他这才随着一名士兵出了屋。
他的行为举止让刘据侧目了几分,但他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屋内的医匠更是满头大汗,手下毛笔不停,药方却迟迟没有写出来。
老医匠的眉头越皱越紧,就在刘据耐心告罄之际,他总算是放下了手。
霍光忙将妹妹的手也揽到了怀里。
才这一会儿功夫,妹妹的体温竟好像低了些。
他慌忙抓过一床被衾,盖在了霍瑶身上。
这才双目焦急的望着老医匠。
“如何了?”
老医匠不敢有隐瞒,他斟酌着措辞,谨慎道:
“太子殿下,霍郎官,公主殿下应是多食了不洁之物,才导致的腹痛难忍。”
不洁之物,霍光、刘据同时看向桌案上剩下的那一碟油炸玉兰花。
香椿只有刘据和霍瑶吃了。
但刘据如今安然无恙,问题定然是不会出在香椿上。
其余的菜肴,他们四人都有吃。
唯有那油炸玉兰花,几乎便是霍瑶一人吃的。
莫不成,那毒便是下在这油炸玉兰花上?
霍光如今也没心思去想其他,只道:“先给宁平殿下止疼!”
止疼自然是必须的,只是这宁平殿下年幼。
如今这肠胃最是虚弱,这用药用量,老医匠实在是不敢托大。
老医匠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刀伤、剑伤他都能治。
宁平殿下这疑似中毒,实在是超过了他的医术范围。
“霍郎官,军营之中,跌打损伤的药物倒是常备。”
“这止痛的药还得现熬,为今之计,不如先用催吐之法。”
“让殿下将先将......”
“废话别在说了,立刻做便是了。”
刘据实在是没心情听他的长篇大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老医匠不敢再耽搁,立刻让人去备催吐之物。
一阵兵荒马乱后,总算是让霍瑶将吃的这些东西都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的霍瑶,倒是不再呻吟了,只是脸色愈发苍白了。
候在一旁的老医匠,立刻让人端来一碗清粥。
“清粥最是养胃,殿下不妨先用些。”
即使没胃口,为了自己的胃能好受些,霍瑶还是强迫自己用了半碗。
老医匠瞧着,心下稍安,能吃得下就好啊!
能吃得下,便说明情况也没那么严重!
眼见这位殿下用了半碗,便不肯再用了,他忙让人端来了一碗药。
“太子殿下,霍郎官,这些是调理肠胃的药物......”
霍瑶同样还是用了半碗药。
眼瞧着妹妹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霍光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竟已经被汗浸透了。
“瑶瑶,你以后可莫要再吓次兄了。”
霍瑶勉力冲着霍光一笑,小手有气无力的搭在霍光的手上。
“次兄,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
说完这话,霍瑶抬头看向站在霍光身旁的刘据。
“太子哥哥,我应该就是玉兰花吃太多了,肠胃受不住.....”
她后面的话,刘据已经猜到了。
他冲着霍瑶微微一笑,“妹妹尽管歇着,如今何事都比不上你的身体。”
“这件事,便交给我和阿孟。”
“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庖厨、内侍严刑拷打的。”
见霍瑶还想再说话,霍光将她的手放到了被中。
“瑶瑶莫要再说话了,先歇上一歇,等你睡醒,我们便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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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渠阁内,每个书架前,都有不少内侍手脚麻利的翻阅典籍。
刘彻面无表情的坐着,他身前便是一本摊开的《庄子·逍遥游》。
书册的一旁便是香椿的菜谱。
有两道菜,刘彻知道太子、霍瑶已经尝过了。
他的心中有些遗憾。
目光再次落到了,被他顺手带进宫的香椿上。
他不信,这么奇特的食材,真的一点特殊功效都没有。
瑶瑶只爱吃,也只关心吃食的味道。
不了解香椿的具体功效,也是情有可原。
希望这次,绣衣直指不要让他失望,尽快查清香椿的所有资料。
卫青坐在他的下首,凡是有内侍查到与香椿有关文字,便会立刻呈到他这里。
他脸色平静柔和,手持着毛笔,将内侍找到的内容一一誊写下来。
如今,他的手边,已有数张纸已经誊写满了。
一片安静声中,就听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刘彻面露不悦。
春陀立刻喝道:“大胆!何人在此喧哗!”
就见一个内侍跌跌撞撞的跑进阁内,满脸惊恐之色。
“陛下!骠骑将军他、他!”
“去病!去病出了何事!”
刘彻、卫青豁然起身,望向内侍的眼中,都带着骇人的惊怒。
春陀脸色都发白了,说出的都有些哆嗦。
“你这贱婢!还不将话说清楚!骠骑将军如何了!”
内侍匍匐在地,不敢有丝毫隐瞒犹豫,飞速将后续全部说了出来。
“宁平殿下中毒了!骠骑将军冲进太医令要绑走御医!”
刘彻、卫青脸色一变。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了!
“太子呢?太子如何了?!”
“太子殿下无事,霍郎官亦无事,唯有公主殿下腹痛难忍。”
听闻刘据没事,刘彻的脸色缓和了些,但眼中的惊怒并没有减少多少。
骑兵营!这可是朕的骑兵营!谁敢在那里下毒!
太子!太子还在那里!
卫青也没有心思再抄书了,他按捺住心中的焦虑,忙对着刘彻行了一礼。
“陛下,如今太子还在骑兵营中,为臣实在放心不下。”
“明日臣再进宫誊写。”
“今日,臣便先与去病回上林苑了。”
刘彻缓缓坐下,最初的惊怒过后,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让羽林卫与你一同去。”
“务必查清所有真相。”
“多带几个御医,有什么情况及时传到宫中。”
“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卫青行了一礼,匆匆出了石渠阁,略显急促的脚步,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平静。
霍去病可不止带上了义妁,连太医令也被他一并带上了。
只是他只有一匹马,实在是带不了两个人,正烦心之际,卫青的声音传了过来。
“去病!”
见到行色匆匆的卫青,霍去病一喜,忙道:“舅舅,你快也带上一人,我们马上去上林苑!”
卫青目光扫过白发苍苍的太医令,和被霍去病拖来,还有些气喘的义妁。
他按捺住心中的焦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霍去病道:
“去病,他们并非武者,若是跟我们一块快马加鞭赶去上林苑。”
“只怕是下了马,也没办法帮瑶瑶诊治了。”
霍去病这才想到了这点。
就这两人的体格,一路快马而去,只怕到了也只剩半条命了。
他都已经快急疯了,正欲喊人赶紧牵马车来,就见卫青一招手。
一个羽林卫赶着一辆马车已朝这边而来。
霍去病这才发现,舅舅并非一人而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羽林卫。
“去病,你我先赶去上林苑,太医令、义御医,便让他们坐马车。”
说罢,他对着太医令正、义妁微微颔首。
“情况紧急,二位海涵。”
羽林卫的出现,已经让太医令、义妁脸色变了。
太医令对着卫青欠身行礼。
“将军放心,我与义御医会尽快赶往上林苑的。”
太子可也在上林苑啊。
骠骑将军出来时,太子好好的,谁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毒发?
给太医令十个胆,也不敢耽误啊。
忧心着妹妹如今的情况,见舅舅已经安排好了所有。
霍去病翻身上了马。
“舅舅,我先去了!”
说完这话,狠狠一甩马鞭,人已经飞驰而去。
卫青也没有多耽误,翻身上马后,朝着上林苑方向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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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没多久,霍瑶便陷入了沉睡。
只是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仍旧紧紧的皱着。
霍光坐在软榻边上,目光扫过小女童泛白的嘴唇,内心不停地自责。
“瑶瑶与我说,这玉兰花吃着有些苦。”
“我当时若是当回事的,即刻喊了医匠来,瑶瑶也不必遭这个罪了。”
刘据心下叹气,“表兄很快便会带御医过来了。”
“瑶瑶会没事的,你莫在自责了。”
“赵破奴已经在审问了,阿孟你放心,那些个宵小之辈,我们不会放过的。”
霍光沉默的听着刘据的话,良久之后,他伸手抚了抚妹妹的额头。
虽还有凉,但已经在慢慢恢复体温了。
霍光心下稍安,起身对着刘据行了一礼。
“殿下,臣想亲自去审问。”
刘据有些吃惊霍光提出这个要求,但还是同意了。
“自然可以。”
“你放心,瑶瑶亦是我的妹妹,我会照顾好她的。”
等霍光出了门,刘据细细瞧了瞧霍瑶,见她已然熟睡。
当下安心不少,也并未在里间多待,而是来到了外间。
独自坐在桌案前,他凝神细想着今日带出宫的那几名内侍。
都是在他身边长时间伺候的,身份应该是不会有问题。
想起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内侍,刘据神情微动。
这内侍,倒是有几分胆色。
还是个忠心护主的。
然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外头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刚起身,便瞧见表兄顶着满头的汗,行色匆匆的进来。
随后便是舅舅跟着进了屋。
同时一大片羽林卫围在了屋外。
“表兄!舅舅!”
刘据忙上前,看到霍去病脸上的焦虑,他忙宽慰道:
“表兄安心,瑶瑶已无大碍,如今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霍去病心中稍安,冲着刘据微微点头,便立刻快步进了里间。
不亲自瞧上一眼,他实在是没办法放心。
卫青见刘据一切如常,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他瞧了一眼里间的人影,轻轻问道:
“瑶瑶严重吗?医匠如何说的?”
刘据面色有些难看,“医匠没有查出什么毒,只是给瑶瑶催吐了。”
“如今瑶瑶的脸上......”
刘据的脸色愈加难看了,“还有着一大片红疙瘩。”
卫青脸色微变,“这般严重?”
目光不停的在刘据身上上下瞧着,生怕这个小外甥也突然毒发。
刘据点了点头,“油炸玉兰花,和那些催吐的食物残渣,我已经让人收好了。”
卫青神色肃穆了几分。
“审问的如何了?可有人招了?”
刘据摇头,“赵破奴还在审问,阿孟已经过去了。”
“杜大交代了,今日的菜肴,都是在他和妹妹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
“也是他亲自放入食盒,亲手提着送过来的。”
“中间没有旁人插手,那些宵小应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说到这里,刘据脸上多了几分困惑。
但再回想瑶瑶脸颊的小红疙瘩,他又笃定了。
定然是有人下毒,不然怎么会冒出这么多的疙瘩。
只能说那人的手段太高明了。
卫青的眉头同样蹙了起来。
杜大是去病的亲信,他说的话绝对可信。
四人吃喝都是一样的东西,为何偏偏瑶瑶这般的严重?
霍去病看着妹妹脸上一片细小的红疙瘩,听着外面舅舅和表弟的对话,心中的怒气久久不散。
睡梦中,霍瑶亦睡的不安稳。
瞧见妹妹皱着眉,伸出手便想挠脸颊,霍去病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小手挣脱不了,霍瑶直接便用脸颊蹭了蹭枕头,这才又沉沉睡去。
霍去病也不急着出去,而是坐在了软榻边上。
阿孟心思缜密,又在陛下历练了这么久,不过审问几个庖厨和内侍,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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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一路坐着马车而来,太医令与义妁还是累的够呛。
羽林卫忧心刘据状况,可不会去关心,太医令和义妁会不会坐的不舒服。
见到刘据,二人刚要行礼,便被刘据制止了。
“无需多礼,先去为公主诊治。”
太子下了令,二人自然是遵从。
绕到里间,见到霍去病坐在榻边,二人也丝毫不惊讶。
骠骑将军疼爱妹妹,他们同样有所耳闻。
面无表情的让开了位置,霍去病就站在二人的身后。
太医令一把脉,便知晓霍瑶大概病症。
“将军无需担忧,公主如今只是脾胃有些伤了。”
“喝上几贴调理的汤药便可无碍。”
霍去病颔首,“那瑶瑶脸上的疙瘩是怎么回事?”
“这......”太医令有些迟疑,目光落到了正在给霍瑶把脉的义妁身上。
义妁细细的为霍瑶把脉,又认真瞧了瞧霍瑶脸上的疙瘩。
她略一沉吟,看向霍去病。
“将军,殿下所食菜肴,可有剩余?”
“我需先查看一番,方可定论。”
霍去病颔首,“我让人带你过去。”
义妁走后,太医令仔细给刘据、霍去病都把了脉。
确定二人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这才去查看了医匠留下的药方。
仔细修改后,他便对霍去病道:“将军,等宁平殿下醒来,再饮上一碗药便可无碍。”
“只是这催吐之法有些霸道,伤了殿下肠胃。”
“往后的几日,殿下也只能多食一些清粥,荤腥是万万沾不得了。”
霍去病接过药方仔细的看了几遍,这才对着太医令微微欠了欠身。
“有劳了。”
太医令受宠若惊,正欲回礼,又听霍去病道:
“瑶瑶还需休息,你先出去吧。”
太医令:“.......”
骠骑将军还是那个骠骑将军,没有变。
义妁仔细的查看了油炸玉兰花,又翻看了食物残渣。
还仔细询问了一番今日的菜肴。
连四人分别用了多少菜肴,都询问的清清楚楚。
知晓了全部消息,义妁一直紧蹙的眉头松散了些。
一路行来,她都在猜测,公主殿下中的是何毒。
据她所了解的草木习性,并没有毒发时,出现宁平殿下这样的状况。
如今,她可以确定了,宁平殿下并未中毒。
听到义妁的汇报,刘据显然并不是很满意。
“那宁平脸上的红疙瘩是怎么回事?”
义妁垂眸恭敬回道:“殿下此症,应是风疹。”
“臣专研草木也有数年,有些草木,也并非是所有人皆可食用。”
“公主殿下的脾胃,或许便是与那玉兰花相克。”
“所以,食之便会察觉到异味。”
“然,殿下又食用过多,才会导致症状如此严重。”
刘据的心,是彻底安了下来。
骑兵营还是安全的,庖厨与内侍也算是洗清了嫌疑,如此便好。
“那宁平脸上的疙瘩,可有方子消除?”
卫青方才也进去瞧了霍瑶一眼,饶是他看到那细密一片红疙瘩也是心下一紧。
而且,那些疙瘩似乎会发痒,睡梦之中,瑶瑶都想要伸手去挠。
也幸亏去病一直在旁边拦着。
女郎的脸,若是伤到了留了疤,可不好。
“自然是可以的。”
义妁道:“臣熬上一些膏药,敷上便可减轻殿下症状。”
刘据长长呼出了一起,担忧这么久,总算是可以舒心了。
他露出了一丝笑颜,“那你快些去熬药吧。”
义妁刚走不久,霍光便匆匆而来。
见到霍光,刘据满脸笑意,“阿孟,瑶瑶并非中毒,可以放了那些庖厨和内侍了。”
霍光:嗯?可他真的审出了一些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