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翠愣愣地望着手中那白花花的五两银子,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激动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道:“这……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说着,她像是被那银子迷了心智一般,竟鬼使神差地将其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嘿!真的!居然是真的!”当牙齿与银子碰撞发出清脆声响的那一刻,周翠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站在一旁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幕的李三栓见状,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忙不迭地伸手将银子夺了过去,学着周翠的样子同样咬了一口。当确认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银子后,他那张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挤在了一块儿,怎么也舒展不开。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眼巴巴瞅着的李辉再也忍不住了,他满脸通红,兴奋整个人都兴奋到了极点,脚下生风般地迅速凑到了周翠的跟前。
李辉的眼睛瞪得浑圆,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张开嘴巴,迫不及待地冲着周翠高声喊道:“娘!这下咱们有了这么多银子!我是不是可以娶媳妇啦?”
听到儿子如此心急火燎的话语,周翠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五两银子。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且不容置疑地说道:“可不只是你能娶媳妇儿了,就连你那二弟,咱也能给他说门好亲事!”
周翠敏捷地伸手一拉,将那扇略显破旧的门紧紧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她双手用力推着李家父子三人,口中催促着:“快进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李三栓跟随着妻子和儿子们走进屋内,目光落在桌上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上,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深知此事风险不小,但想到那沉甸甸的五两银子,足够让三妞子辛苦攒上将近四个月,他咬咬牙,暗自下定决心就算心里有些担忧也要冒险一试。毕竟,只要这一闹成功,不仅能拿到这笔丰厚的钱财,后续或许还有更多好处,甚至有可能把三妞子被克扣的月银一并讨要回来!这般好事,怎能错过?
于是,一家四口迅速围坐在一起,开始密谋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出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
周翠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明天正午时分,我们就直接去秦王府门口闹腾一番。那个时候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肯定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到时候就让你们爹假装生病,躺在木板车上,由你们两个小子负责推车。记住,一定要哭得大声一些,越凄惨越好,这样才能引来更多看热闹的人。围观的人越多,咱们这场闹剧造成的影响就越大,胜算也就越高!”她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的情景。
次日,正午时分,太阳最好之前,周翠满脸泪痕,悲声哭喊着走在前头。她那圆润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不公。而在她身后,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费力地推动着一辆破旧的木板车,车上躺着正是李三栓!
一路上,周翠的哭声和喊声此起彼伏,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不给人活路咯!天理何在啊!”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发泄出来。她那沙哑的嗓音在空中回荡,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周围很快就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奇地注视着这一幕。有些人面露同情之色,摇头叹息;而另一些人则带着冷漠的表情,冷眼旁观。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几个身影开始悄悄地行动起来。这些人正是被暗中安排来传播谣言的家伙们。他们装作不经意间与旁人闲聊,却巧妙地将事先编造好的谎言传递出去。渐渐地,各种版本的谣言在人群中流传开来,引起了更多人的关注和议论。
“听说这周翠一家得罪了权贵,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因为她家欠了巨额债务还不起,被逼无奈啊。”
“哎呀呀,真是可怜呐……”
“你们不知道!是这家的女儿在秦王府做工!前些日子秦王府不是出了点事吗?听说罚了一个院子下人半年的月银!还不许下人出府!”
随着谣言的不断扩散,人们的好奇心也愈发强烈。众人纷纷跟随在周翠一家人后面,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秦王府门口走去。
周翠也不叫门,先是跌跌撞撞冲到木板车前,二话不说就扑到上面,放声大哭起来:“孩子他爹啊!咱们家这日子可怎么过呀?“这女儿不发月银我们便没钱给你治病,本……本来想着叫女儿回家一趟,也好让她看你最后一眼,怎奈王府不愿放人出来,我们只能让你再受罪一些,拖着你来王府门前,求他们发发慈悲,放咱家闺女出来跟你见上最后一面啊!呜呜呜......呜呜呜……”
李辉像根木头一般杵在一侧,还直到李耀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并轻声提醒道:“哥,快哭啊!”这时,李辉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跟着呜咽抽泣起来,但那哭声听起来却十分干涩无力。
而李耀则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他开始不停地磕头,嘴里还不停哭喊着:“求求你们了,放我妹妹出来见我他爹最后一面吧!”只见他边磕着头边流着泪,额头上很快就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然而仔细一看便能发现,其实他磕头的时候并没有用太大力气,更多的是做做样子
“你们快听听啊,这简直就是贫苦百姓往死路上逼嘛!!谁犯的错谁顶就是了,怎么还能罚了一院子的人呢?这不是有意克扣下人月钱吗?”人群中有挑事者,扯着嗓子故意高声叫嚷起来。
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们顿时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炸开了锅。
“可不是嘛!好歹也是堂堂一座王府!居然连给奴仆们发放月银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了?传出去可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哟!”又有人跟着附和道。
“哎哟!我瞧着前个日子,秦王带着王妃出门的时候乘坐的那辆马车哦,真是奢华无比呐!车身上镶嵌满了各种名贵宝石,随意抠下来一颗,都够一百个仆人半年的月银了!”
伴随着挑事者的话,周翠的哭声愈发响亮起来,犹如决堤之水一般,滔滔不绝。只见她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双手紧紧地扶住板车边缘,身体像是过度悲伤而颤抖不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脸颊,与鼻涕混在一起,显得狼狈不堪。
此时的周翠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她声嘶力竭地哭诉着:“家中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呀,迫不得已才将女儿卖到这王府之中!本以为王爷宅心仁厚,想着王爷宽厚是个好去处!却不成想,如今连见一面都不成了!是我这个做娘的害了你啊,我的女儿!!!是我害了你啊女儿!!!”
由于王府门外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吸引了众多路人驻足围观。一时间,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场面十分混乱。面对这样的情形,守门的仆人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行动。
无奈之下,其中一名仆人赶紧跑回府内,将此事报告给了管家周伯阳。周伯阳一听有人竟敢在秦王府门前撒野,顿时火冒三丈。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当,定会有损王府的声誉。于是,他当机立断,一方面迅速派人前去禀报王爷,另一方面则亲自带领一群身强力壮的仆卫,人手一根粗壮的棍棒,气势汹汹地朝着大门口奔去。
待到临近大门时,周伯阳怒目圆睁,扯开嗓子厉声喝道:“究竟是何方狂徒,胆敢在秦王府门前肆意喧哗滋事?”随着这一声怒吼,周伯阳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门内冲了出来。
只见跟在周伯阳身后的那十多个仆卫个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他们手中紧握着棍棒,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如此大的阵仗一出现,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顿时吓得纷纷向后退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而此时,周翠却是反应最为迅速之人。她一见周伯阳带着众多仆卫前来,便如疾风一般冲上前去,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她一边哭泣着,一边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周伯阳的脚边,并死死地搂住了周伯阳的双腿,大声哭嚎起来:“周管家啊!你说我闺女犯了什么错要罚她半年月银啊!即便是罚了为何让她见府能都不得出啊?”
周伯阳见状,心中不禁一阵烦躁。他用力想要将自己的腿从周翠的怀抱中抽出来,然而无奈周翠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抱住他的腿,无论他如何挣扎,始终都无法脱身。
暮生阁中——
只见那飞鸾轻启朱唇,在宋瑶的耳畔低语了数句。宋瑶微微颔首,表示知晓,但却并未开口说话。她优雅地伸出玉手,不慌不忙地端起桌上精致的茶杯,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缓缓抿了一口杯中的香茗,姿态端庄娴静。
此时,只听得宋瑶轻声说道:“不必着急,今日母妃入宫,想来一时半会之间难以返回。我们只需赶在母妃归来之前,将这桩事情妥善处置妥当即可。”
未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娢霜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她一进门,便朝着宋瑶盈盈下拜行了个礼,而后满脸焦灼之色地开口道:“王妃!大事不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些人,正在咱们王府门前吵吵闹闹、寻衅滋事呢!偏偏王爷此刻又外出未归,这可如何是好呀?”说着,她还故意做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来。
宋瑶闻言,瞬间脸色一变,霍然站起身来,美眸圆睁,厉声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娢霜轻轻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道:“回小姐的话,奴婢确实不清楚这其中的具体状况。只是听说周管家已经领着人赶过去了,但那边围观凑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啦,即便是周管家都难以控制局面......”
听闻此言,宋瑶顿时柳眉倒竖,蛾眉紧蹙,她用力一挥衣袖,娇嗔一声,怒气冲冲地朝着府邸大门快步走去,同时口中还吩咐着身后的众人:“你们几个,赶紧带上人手跟我一同前去!”
没过多久,她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大门口。远远望去,只见周伯阳已然被那周翠死死地拖拽到了地面之上。为了能够从周翠手中挣脱开来,周伯阳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来回翻滚,模样狼狈至极!
见到这般场景,宋瑶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她冷哼一声,双手交叠放置于身前,身姿挺拔如松,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之气。那双原本美丽动人的眼眸此刻却寒冷如冰,透露出一种睥睨世间万物的气势,紧接着,她高声喊道:“来人啊,速速前往京兆尹府上,请大人过来一趟!今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我这堂堂王府门前肆意滋事生非!”
宋瑶这一声厉喝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周翠,周翠抬眼打量了一下宋瑶的装束。
青色绣银丝月华裙,白玉十二飞仙簪插了满头,那叫一个华贵非常,加之气质超然,即便周翠未曾见过宋瑶,也知这便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