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靠，林荡居然穿校服了，难得啊，好特么帅！”
“你们看昨天的新闻没？他们几个打两个醉汉，就世纪广场那边，见义勇为。”
“不知道，我没看见啊。”
那人打开手机翻看列表，词条没了，奇怪，“那可能是撤掉了吧，反正昨天晚上我看还有。”
“那你看到通告栏的通知没？这次数学竞赛，林荡又拿了省一，他铁定能进cmo。”
“今年数学竞赛林荡一马当先，是咱们省分数最高的，排名第一。而且这次省排名前十，包括同分的，咱们一高和二高各占了五人，但二高那位被吹上天的数学天才，哈哈，这次跟荡哥足足差了十五分！咱们一高又狠狠压了二高一头，解气！”
一高二高原本是一个整体，作为省内占地面积最大、师资力量最强的高中，周边市区都往这所学校输送尖子生。
随着发展，逐渐划分成了两个校区。
这两个高中的校长是亲兄弟，这些年在升学率和各种竞赛的奖项上暗暗较劲。
连带着两校学生也互相看不上对方，私底下发生过不少冲突。
“那可不，咱们学校重理轻文，要是侧重的数学和物理被二高干下去，那可就真抬不起头了。”
那人感慨，“可不是吗，二高去年出了好几个艺术系的大牛，被央美和央音录取了，风光好久，还把这个写到招生手册里炫耀，而咱们学校这几年居然都没出一个，二高的人一直嘲笑咱们一高没有艺术细胞。”
“不过他们五个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那谁知道，可能是因为是一个学习小组的？至于高幸，我就不清楚了。”
“学习小组？”
那人直接哈哈笑出声，“除了林荡和高幸，剩下三个站一起就是一条错题风景线好吧。”
盛风、江明煦、江明彦：“……”
不是你们几个，小声点儿说人坏话会死？
他们的成绩在重点班是上不了台面，但放到普通班的话，其实还能看得过去的。
哪像他们说的那么差。
盛风吹了下额前的碎发，挺不服气。
林荡拿奖习以为常，江明煦几人说了声恭喜，就各回各位了。
回到座位，林荡把包扔在课桌上，视线落在两张桌子的之间。
鸿沟消失。
此刻两张课桌严丝合缝。
他看座位上的盛风，她已经抽出课本开始背书。
林荡拉开椅子坐下时，屈指不轻不重地在桌面轻叩两下，问，“你推的？”
“什么？”
林荡朝那条缝示意。
盛风点头，“是啊，怎么了？”
林荡眼底似有愉悦的情绪流动，“没什么。”
盛风心里在想别的事，没关注他太多情绪，一直到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江明煦去打球了，江明彦和高幸在看球。
盛风在球场找了一圈，没瞧见林荡，最后在操场尽头的单杠上瞧见了。
她顶着阳光走过去，晒得脸有些热。
单杠上挂着他的校服外套，林荡上半身只穿了件短袖，整个人倒挂在单杠上，白色上衣自动往下坠，不经意间露出那截因为力量而绷直的腹肌和薄白肌理，阳光晒在上面，肚脐下凹，位置正勒着灰色运动裤，莫名……禁欲。
一个男生的腰怎么可以这么细。
盛风艰难的移开视线，站他跟前，往他身上落了片阴影。
“林荡？”
这人大概睡着了，眼睛阂着，没搭理她。
用这个姿势睡觉，也不怕掉下来，心真够大的。
盛风又喊了声，“林荡？”
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没听见，依旧没动静。
环顾四周，盛风从操场边缘的杂草里揪出一根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的毛跟猫尾巴一样，毛茸茸的。
她蹲在林荡跟前，攥着狗尾巴草凑过去，蹭他的鼻尖，这样他居然没反应。
真能忍。
盛风陡然来了几分兴致，贼兮兮地用那根草蹭他露出来的腹部。
林荡慢悠悠睁开眼，倒挂的姿势，和她四目相对。
盛风手上拿着那根狗尾巴草，还蹲在原地，白净的脸颊被阳光晒得透粉。
视线交缠之际，似有风刮过。
一秒、两秒。
仿佛方才草尾扫过的不是他的躯体，而是，他的心脏。
她眉眼弯着，轻轻眨眼，他已先错开视线，从单杠上翻身下来，上衣遮住腰腹，林荡拾起单杠上的外套，将两只袖口环在腰上，深深打了个结。
“找我有事？”
他没看她，脸半逆着光，额前碎发凌乱的铺在眼前，起伏在明昧光影里的眉眼显得格外很深邃。
盛风直起身，把那根草扔掉，“我们不是一个学习小组吗，要不要一起制定一个学习计划什么的……”停顿，“你耳朵好红啊。”
“你发烧了？”
盛风看他的耳垂。
林荡下意识摸了下耳尖，轻轻吸气，随即镇定自若的看她，“没，晒得。”
“你刚才说学习计划？”
林荡语气听不出来情绪，“挺好的，我赞成。”
“你没意见就好办了。”盛风，“江明彦那边我去说，肯定也没什么问题，但江明煦爱玩，学习计划什么的，估计他没什么兴趣，但他最听你的，就你去说吧。”
林荡的心思似乎在别处，手将腰腹的绳结又紧了紧，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然后问她，“还有别的事吗？”
“哦，对了，我钢琴初赛过了，这周六去参加复赛。”
“参赛地点在哪儿？”
“就在跟咱们小区隔了一条街的酒店会议室。”
林荡心思不定的“哦”了声，然后抬步往前走。
“你去哪啊？”
盛风跟了两步，听到他说“去卫生间”，才无语地停下脚步。
行吧。
还剩下一点时间，盛风无聊，打算去操场看会儿球。
卫生间，林荡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拍了拍水，双手撑在水池旁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停顿好几秒，像是失神。
脑海里盘旋不散的是她那双明镜般澄澈得意的眼。
犹如某种重物此刻正在他胸口撞击发出巨大声响。
用了好久都无法平息下那股无法言说的忽然窜上来的热意。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起，江明煦抱着篮球进来，一身的汗，瞧见林荡，马上凑过去打招呼。
“荡哥，你今天没看见我的雄风可惜了，我是全场mvp，全场女生都在为我欢呼。”
水渍沿着轮廓滴落，林荡烦躁地吐了口气。
重新拧开水龙头，水流不断从他冷白的指缝穿过。
江明煦的声音还继续，“好多女生都给我送水，但我忘了带水都没要，得向你学习嘛，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真渴得不行，幸好盛风把她的水给我了，要不然我得渴死在现场……”
水流声戛然而止。
这空气无端让人胸闷烦郁，林荡偏头打断他的话，“盛风给你送水了？”
江明煦洗手，“是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两字落完，周围空气降了两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