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马政和火器的争议中,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政治打算,但这已经不再是党争,党争就是无论是非对错,只要是对方支持的,那自己就一定反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简单粗暴。
而如今战略上是统一的,只是说大家在争夺这个战略中的优势地位,你文彦博要发展火器,那必须是事业作坊生产,如此大家都有所得。
而且,赵顼也是委任韩绛前往河北主持军政,构建防御纵深。
这韩绛跟王安石非常近的,不过保守派这边并不是那么反对韩绛,不像对薛向、吕惠卿那么讨厌。
但也不得不说,革新派这几个主力干将搞经济,那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公检法将他们的极端政策给拨正之后。
现在就连保守派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近日王安石主持的农田水利法终于开始反哺国家,记得那年旱灾,朝廷拨出数百万贯进行救灾,其中一项重要的水利工程,就是开通灌淤渠道。
时至今日,光京畿地就增加三十万顷良田,同时又使得上百万顷土地得到改善,再配合的农具的生产,京畿地的粮食产量是得到显着的上涨,根据这两三年的观察,灌淤的田地,亩产是可以达到三石,得到灌淤改善的田地,也能够达到两石。
虽然目前重心要发展工商业,但是农业始终是根本所在,不管是赵顼,还是朝中大臣,还是非常看重这农业生产。
赵顼得此财报后,真是欣喜若狂,率领群臣前往汴河上的堤坝巡视农业。
汴河上,旌旗飘扬。
王安石指着东边那一望无际的良田,向赵顼说道:“陛下请看,那一整片土地本都是贫瘠之地,而如今全都是肥沃的良田。”
“好好好!”
赵顼激动地是直点头,“我们过去看看。”
便激动地往前行去,引得周边护卫紧张不已,到底农田阡陌可是很狭窄的。
来到田边,看着肥沃的田地,赵顼不禁弯身取土,放入嘴中亲尝,只觉这土极为细润,感慨道:“这真的是肥沃之土啊!”
王安石又道:“陛下,不仅仅是在京畿地,在河北地区,水利学府这两年间也灌溉出十五万顷田地,将淤泥灌入田中,也能够进一步抑制水患,同时如今百姓都购买更精良的农具,也使得亩产得到进一步提升。
而对于国家而言,这些淤地,如今每亩可卖出四贯钱,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从而做到国富民富也。”
说来也讽刺,王安石变法青苗法才是重头戏,但王安石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发光发亮,人人称道的竟然是这农田水利法。
赵顼开心地笑道:“如此好的政策,理应大力推广啊。”
司马光突然道:“如今国库充裕,何不将这些土地分发给那些穷苦农夫,若是以四贯的价钱卖出,也只能是那些地主购买。”
吕惠卿笑道:“司马尚书,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买卖田地完全不受限,将这些肥沃之地,分发给穷苦百姓,还不如直接发钱给他们,因为他们多半是会卖掉的。
而且,以前灌淤是征召民力,再低价卖给百姓,也是无可厚非,但如今每年泄洪,几乎是厢兵团完成的,卖土地的钱,也是要发给他们当工钱和奖金的。”
薛向补充道:“根据我们的观察,其实同样的土地,交给地主种,产量是要更高,因为他们拥有更好的农具和肥料。”
文彦博道:“虽然如今工商业发展不错,但农夫还是大多数,倘若太多农夫无地可种,也会引发国家安定。”
吕惠卿道:“地主也得雇人来种地,而且如今雇农的工钱可也不少,这主要是因为如今大臣、官员都得去买粮食,而粮食署也只是适当平衡粮价,不会与粮商争抢买卖,种出来的粮食,肯定不愁卖。”
薛向道:“这也是目前农具买卖上涨的原因之一,正是因为雇农不便宜,于是这些大地主愿意花钱购买更精良的农具。
许多农夫索性就去作坊,或者自己制作精良的农具卖给这些地主,还有不少人,则是从事制作肥料的买卖。
去年的报刊上都有刊登,有个农夫种了一辈子地,是越种越穷,后来凭借自己的经验,将自家仅存的十五亩田地卖了,去从事肥料买卖,如今又置田五百余亩。
如今土地兼并,至少在京畿地,已经不是一个太大的问题。”
“好好好!”
赵顼乐得是嘴都合不拢了。
文彦博、司马光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兴致颇高的赵顼,还不愿意回宫,沿途见到一间学院,听闻是事业学院,于是顺道过去看看。
结果来到学院,只见一群老师坐在院内晒太阳,喝茶,未闻有读书之声?
今儿是放假吗?
那老师坐在这里干嘛?
那几个老师一看皇帝来了,吓得人都快没了,赶紧过来行礼。
王安石很是纳闷地问道:“怎么没有个学生,我记得去年年末来此,尚有百余个学生?”
那院长道:“回王相公的话,那些学生全都被招走了,要等到今年下半年,才有下一批学生进来。”
司马光听着好奇,“按理来说,这边毕业,才有新生入学,既然下半年才有新生到来,也应该是下半年毕业。”
那院长道:“甚至有学生才读了一年书,就被招走了。”
赵顼好奇道:“这是为何?”
那院长忙道:“回陛下的话,这主要是因为各行各业都急缺会识数认字的人手,尤其算术方面,别说学生,甚至有些算术老师都跑去解库铺干活了。”
司马光皱眉道:“那如何能行,学生未有成才,就送出去,将来也难更上一层楼啊!”
那院长道:“这我们也没有办法,读书是要钱的,他们也想早点出去干活,为家挣钱。至于那些成绩特别优异的学生,全都在河西的学院,那边的学生可都有商人和慈善基金会的资助,他们就不急着出门干活。”
文彦博问道:“就只有算学学生是这样么?儒家学生呢?”
那院长眨了眨眼,“现在...现在是这样的,儒学是放在下面的启蒙学和国子监,我们这些学院都不教儒学。”
“这是为何?”文彦博质问道。
那院长被吓得有些不敢开口。
王安石道:“文公勿恼,原本是教儒学的,但如今的学生多半家里都没啥钱,他们读书是为生计,教儒学,这一时半会找不到活干,而算学、律学,医学可以更好找到生计,关键他们也没有钱读太久的书。
故此我才做此调整,启蒙学是儒学为主,先竖立学生的道德品行,中间则以算学、律学、医学等学问为主,上面的国子监,是由国家出钱的,而是为朝廷培养人才,就再以儒学为主。”
赵顼笑着点点头道:“这也不错,到底朝廷能够招收的人才有限,以往就有很多读书人没有生计,朕对此也是非常忧心啊。”
文彦博他们这些大儒,纵有不爽,也只能点头称是。
学儒学就要当官,可朝廷刚刚瘦身完,又要将人给招进去,很快又会形成冗官之祸。
但也不得不说,这一批毕业生,是最为幸福的,不存在找工作的问题,毕业即就业,中间不会存在一丝空隙的,甚至提前毕业。
当然,他们也为整个工商业注入活力。
......
今日张斐并没有随行,而是在立法会与富弼、赵拚他们商量基本法和一些案例的事宜,如今政法分离,不管是农业,还是教育,那都属于行政方面,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住最后的底线。
“的确!”
富弼点点头道:“祖宗之法主要涉及到官员拟定政策,对于百姓而言,更为熟知的法制之法,他们甚至不懂得何谓事为之防,曲为之制,却法制之法的理念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要不在基本法里面,将法制之法的理念,放在祖宗之法之下。”
赵拚点点头道:“理应如此,若不将法制之法的理念,列为基本法的纲领,边州庭长在判决时候,可能会缺乏依据。在此之前,我们判案时,都是引用大庭长的判例,再引用其中法制之法来进行判决的。”
说罢,二人又看向张斐。
张斐笑道:“我当然是赞成的,只是我该怎么说,才能够表现的更加谦逊。”
“哈哈...!”
商量完基本法的一些事宜后,几人又来到院外晒着太阳,品着香茗。
“富公,大庭长,你们可有看前两日的报刊?”赵拚突然问道。
富弼皱眉道:“你说得可是遗产争夺一案?”
张斐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此事?”
赵拚道:“是封丘县一个叫李变的人,此人从封丘县一直告到京城来,言之凿凿,并且还花钱在报纸在刊登,说他的遗产被他大哥占去大部分,利用报刊来伸冤,也算是开了先例。”
张斐更好好奇道:“是因为皇庭拒绝接受他的起诉,还是说输了不服气?”
赵拚抚须道:“皇庭是拒绝了他的起诉,因为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所言,而根据民事法规定,谁起诉,谁举证。”
富弼道:“但是根据李变的文章所言,他一直在帮家里处理买卖上的事务,而他大哥则是处理农田方面的事务。只因他爹去世的时候,他正在外面跑买卖,等回到家,就只得到一些田地,但是他认为,他爹爹应该是将田地留给他大哥,将买卖留给他,可是他爹并没有立遗嘱。”
赵拚补充道:“他还在文章说明,由于他大哥常年在家,他家的下人都是向着他大哥的。
因此老夫也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一些相对较为弱势的百姓,在面对民事纠纷时,可能无法拿到证据,而法援署又无调查方面的职权,且人手也是不够的,导致他们在面对大地主时,还是很容易吃亏。”
张斐点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这样吧,将此案送到最高皇庭,我来给出判决,判定在民事诉讼中,即使起诉一方没有任何证据,但如果皇庭认为起诉方的质疑是有理的,应派人协助法援署调查,亦或者直接派人调查。”
富弼道:“如何确定有理无理?”
张斐道:“这就得看庭长的判断,律法也不能规范到事无巨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庭长的能力,我们只能在法律上,给予他们权力。”
富弼稍稍点头。
赵拚也道:“我看也只有这样。”
于是,赵拚找到李变,让他上诉到最高皇庭去。
而张斐也给出判定,要求封丘皇庭给予调查。
可见张斐虽然不像在河中府皇庭或者检察院时,天天要处理各种的案件,看似比较清闲,但他的权力可是增大不少,他判决的案件,几乎等同于律法,大家都得根据他的判决去处理案件。
......
目前宋朝在各个方面,都是处于奋发向上的态势,一切都在欣欣向荣。而西夏方面,则是在一步步在走入绝境。
那王韶采纳了马天豪和鲁斌的建议,设法离间西夏与吐蕃各族的关系,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甘州、肃州的西夏权贵们,看着河湟如此繁荣,而这本是属于他们的,奈何朝廷严禁与宋朝贸易。
既然我不好,那你们也别想好。
阻止熙州与西域的贸易,也算是在削弱熙州,符合西夏的利益。
关键打劫商队,是他们的传统技能。
真心找不出理由不去打劫。
于是乎......!
熙州,府衙。
王韶坐在上面,朝着一众吐蕃酋长道:“各位都是明事理之人,我们大宋无意与西夏开战,我们熙河地区更是只想安安稳稳,搞好贸易,大家赚点钱,过上好日子。
是那西夏太后,为求权力,单方面禁止与我朝贸易,不瞒各位,这确实也使得我们熙州繁荣受到影响,但即便如此,我们仍旧不想与西夏动武。
为什么?
就是因为最近五十年来,这河湟地区是连连交战,大家好不容易才得到片刻安宁,我实在是不愿意破坏这得来不易的和平,可如今他们又派人从甘州、肃州出兵,打劫我们的商队,意图破坏我们的贸易。”
一个酋长拍案而起,“王宣抚使毋庸再说,那西夏老妖婆欺人太甚,咱们愿助贵国,一同讨伐西夏。”
一些酋长也是连连点头。
他们就更憋火。
因为西夏在熙河地区讨不到便宜,就跑去更西边的吐蕃地区打劫,这不是柿子挑软的捏么,关键这些部族,在之前由于宋军进入河湟之后,都选择归附西夏。
你就这么对我们?
但是也有一些酋长,是面露为难之色。
“哎!”
王韶抬手道:“我方才说了,我们不愿意大动干戈,也不愿意让这里的百姓再因战火生灵涂炭,更不愿意让各位难做,只能二选其一。
我这番请各位前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同心协力保住河湟通商,我们一同派兵,保卫商道,免受西夏的袭扰。”
这一番话下来,立刻赢得所有酋长的赞成。
其实他们中一些酋长,不愿意与西夏撕破脸,但如果说大家联合起来,保护自己的商道,这还是没有问题的。
话说回来,这曾经强大一时的吐蕃,如今是四分五裂,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可真是令人唏嘘啊。
王韶立刻与各部族酋长签订一份贸易保护协议,约定各自出多少人马,由熙州警署统一指挥,保护商队通行。
当然,宋朝是出大头,不管是钱,还是人。
但这对于宋朝而言,简直是稳赚不赔,至少将这些部族全部拉到自己这一边,确保西边没有敌人,同时西夏整个南线就要面临压力。
......
而如今最热闹的已经不是熙河地区,而是北线的绥州、延州等地。
原本宋朝与西夏的榷场就都设在北线,主要贸易来往,也是往这边走,熙河主要是跟西域的通商。
只不过以前宋朝也禁止,商人就没有办法了,如今西夏单方面禁止,而宋朝却是鼓励政策,甚至允许西夏盐入境,同时西夏内部还有很多人也坚决支持与宋朝通商。
在这些鼓励下,那些走私商都跟疯了一般,交易额比之前的榷场涨了好几倍。
当然,打得也是热火朝天。
西夏太后眼看边境士兵,也干起走私买卖,于是想到一条毒计,就是允许边境去打劫那些商队,无论是本国的,还是宋朝,你们抢多少都算是你们的。
刀在手,还去走私,有点出息好吧,直接抢啊!
这么一搞,确实是直接断绝与宋朝的贸易往来,也使得边境更乱了,西夏本土商人,路过的有可能被抢,士兵们都放开了,迫使他们也都加入走私商阵营,武装起来。
第一个火器营已经跟着走私商,偷偷进入西夏境内,协助西夏内部反对势力作战。
绥州。
只见一干将军站在操场上,那种谔兴致盎然地扛着一把铜制的火枪。
一旁的种朴道:“父亲大人,这火枪还是存有爆裂的可能性,不如由孩儿来演示一番吧。”
种谔道:“我听说这铜的火枪一般很少爆。”
种朴讪讪点了下头,“这铜火枪确实比铁火枪要稳定许多”
种谔立刻道:“那就别说了,快些告诉我,这该怎么弄。”
“是。”
种朴道:“其实这很简单,父亲大人只需要往里搬动左边这根木杆就可以点着火了。”
种谔依言搬动左边那根木杆,但见枪管上面悬着的火线随之慢慢往往下移动,准确的进入火药槽。
突然火光四溅,又闻砰地一声响!
种谔当即无比惊喜,哈哈笑道:“好好好,这设计的真妙,是谁想出来的办法?”
种朴道:“这是咱营里一个修弩的工匠想出来的。”
“重重有赏,重重有赏啊!”
种谔又道:“另外,推荐这工匠去那军器监,今后所有的火器,都必须这样做,点火还得另外找个人,那多浪费人力啊。”
“是。”
火器还得用于战场,才能够不断发展,到底那些军器监的工匠,就只顾着生产工艺、威力和准心,至于你们是不是多派个人点火,那他们就不太着重考虑。
当然,事业化后,他们也会考虑,他们得将火器卖出去,那就要考虑用户的体验感。
身为用户的士兵们,在乎的可不仅仅是威力,主要是要使用方便。
火器刚上战场不久,就立刻得到反馈,然后前线的工匠就想出办法来改善这火器。
其实这种小机关跟冶炼技术不一样,只要你有需求,工匠们还是能够办到的,而冶炼技术想要得到提升,真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这时,折继世他们走了过来,“这火器虽然不如弓箭使着方便,但威力可真是不小,这一般的皮甲是根本挡不住,被击中之后,立刻丧失作战能力,目前取代弩手,我看是没有任何问题。”
姚兕笑道:“我看取代弓箭,也只是迟早的事,这火器手只需要训练半个月,可一名弓箭手至少都得训练一两年啊!
最初咱们不敢派太多弓箭手进去,就是凭着这火器击退好几回敌军的进攻,并令他们损失惨重,这用于防守更是完美。”
种谔道:“正好朝廷那边也来了命令,要求我们步步为营,决不能出兵进攻,否则的话,军法处置。”
说到这里,他叹道:“只可惜,暂时还不能让火炮进去,那威力可是比这火枪大得多啊!”
.......
这西北捷报不断,第一份关于火器的报告也送到京城。
而目前国内也正在与辽国展开间谍大战,双方都是动作频频,且河东的谈判也陷入僵局,在王韶提出岁币后,辽使也是有些恼怒,扬言宋朝若将岁币每年增加五十万贯,边界可重新划定。
但是,辽军至今未有进入争议地区,可见他们还是舍不得这岁币,但是态势还是非常紧张。
探明对方的意图,就变得至关重要。
大宋安全司在大名府的一间驿站,就抓到一个辽国的间谍,这厮扮作厨子在驿站干活,经过审问才知道,辽国让他专门打听岁币一事。
与此同时,宋朝在辽国的探子也是举步维艰,因为辽国方面也在全面捉拿宋朝的探子,他们只知道辽国也在调动兵马。
皇宫。
“辽国专门派人来打探岁币,显然是在试探我方虚实,看我们是否有打算撕毁澶渊之盟。”
张斐道:“而河东那边狮子大开口,应该也是在试探我们,是否有打算以岁币换领地。”
赵顼点点头,“但是根据辽国内部的消息,他们还是有可能真的出兵,可目前火器才刚刚开始生产,即便不顾代价的去购生产火炮,至少也还需要一年,才能够在河北部署一定数量的火器。”
张斐思考半响,道:“陛下可派特使前往西夏示好,表示只要西夏继续开通贸易,恢复往来,我们愿意重修庆历合议。”
赵顼立刻道:“如今西夏已经被我们逼入绝路,怎能给他们喘息之机,而要恢复庆历合议,那我们还得给他们岁币,这如何使得。”
自从宋神宗即位一来,跟西夏斗争不断,在熙宁三年,也就是宋神宗决心厉兵秣马,这庆历合议就暂时被搁置。
张斐解释道:“根据西夏的情况来看,西夏太后已经无路可退,在没有彻底解决与西夏国主的斗争,她是不可能与我们重修庆历合议。
这一切都是做给辽国看得,因为事情根源始终是源于我们对西夏的作战,想要迷惑辽国,就还得从西夏着手。
而我们对西夏作战计划,是以防御为主,我们还可以让折家派一支兵马入驻太原府进行防卫,让辽国知道,我们已经在战略上放弃进攻西夏,并且全力防守辽国可能的入侵,同时派人大张旗鼓运送岁币,也暗示辽国,我们无意与之为敌,但如果他们是咄咄逼人,我们自也不会妥协的。”
赵顼稍稍点头,又问道:“登州没有情况吗?”
张斐道:“那边进行的非常顺利。”
赵顼好奇道:“那为何辽国内部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斐笑道:“目前辽国并未对外作战,所以看不出什么效果,只有当辽国出兵,辽主将实力投向外部,并且得到削弱,我们的计划,才能显现出效果来。”
赵顼咬着牙道:“再给朕一年啊!”
他现在也不是那么惧怕辽国,到底国力发展太迅猛。
在与张斐谈过之后,赵顼又跟文彦博、王安石这些重臣开会,商议如何应对。
也从侧面慢慢交代他们在西夏动作,到底战略已经统一,而且不管是王安石,还是文彦博都朝中强硬派,赵顼也没有必要全都瞒着。
不过他也只是说,是辽国又狮子大开口,想要增加岁币,并没有告诉他们,其实是自己这方先拿岁币去当筹码,跟对方谈判。
关于张斐的计划,他们也大致认同,只是王安石对于从西北调兵进驻太原还是有所保留的,他认为西夏已经是非常虚弱,战机是随时可能出现,并且西夏太后也可能拼死一搏,这时候的防御重心,应该是西北。
最终文彦博拿出韩琦当年的主张,就是河北、河东、陕西三路作为一体防御,同时通过解库铺,拨钱到西北,让商人拿着这钱,从西夏境内招募更多勇士,就可以抽调出部分西军,在太原府防卫。
另外,司马光还建议暂时不要走漏风声,以免引发恐慌,止住国内发展的势头。
对于大宋而言,其实已经拖了一年多,不是不能打,但如果能够再拖一年,那局势对于大宋而言,将会大为有利啊!
赵顼委派一名特使,出使西夏,以祝贺其国主亲政为由,商议重修庆历合议之好。
这摆明支持他们国主。
并且张斐还让人将消息传去熙河,以此来收获熙河的民心,看,我们大宋不想打仗,就想着贸易赚点钱而已,我们是和平的扞卫者。
又暗中拨款五百万贯,到西北解库铺,作为招募西夏勇士的启动资金。
而国内的发展,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这表面上都当做没事。
而且,大家也是各司其职,不再相互争斗,饶是吕惠卿这么爱斗争的人,也渐渐将心思放在政绩上。
他不是不想斗,而是斗不起来。
大庭长就在边上看着。
还靠嘴弹劾?
有个球用。
关键那些官员们也不敢违法,不说公检法,那御史台也变得愈发妖娆,那监法司可不只是监察司法官员,他们是监察官员的一切违法行为。
......
就没有一丝丝意外,宋朝特使直接被挡在边境外,连门都不让进,你这纯属就是在恶心人啊!
梁太后:我特么是空气,你宋朝皇帝提都不提一句,几个意思?
赵顼对此是毫不在意,他还怕梁太后妥协,那可就尴尬了。
而且今年宋朝境内是大丰收,就连一潭死水的河北,也都开始迸发出生机来,税收终于是达到三十年前的水平,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各地财政都在稳步增长,但主要爆发来源还是江南,因为今年在江南投入税币,这是极大刺激了江南的经济。
除此之外,今年还从福广等地,通过海运,运送了两万石粮食到登州。
面对如此繁荣昌盛的景象,赵顼决定更改年号,且是力排众议,明年改年号飞龙。
张家。
“飞龙?”
许芷倩道:“这...这年号挺奇怪的。”
张斐问道:“是因为太土了吗?”
“土?”
“就是...就是没有文化底蕴。”
他对这事真不是很懂。
许遵笑道:“倒是与这无关,只是因为我朝年号向来都是以内敛、仁和为主,飞龙这个年号过于张狂,且多用于战乱之时,在唐末乱世的时候,许多政权喜欢用类似年号,所以朝中很多人都不太喜欢,其实之前有舍人提出‘元丰’,但官家执意要这个年号。”
许芷倩问道:“张三,你知道这里面的含义么?”
张斐耸耸肩道:“或许官家是想要上天吧。”
许遵吓得一哆嗦,叱喝道:“你在这里瞎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