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魏国的白马城里。
黄滚得胜而归,战平宋国猛将熊子丹,斗将的时候面对轮番上阵的联军战将,更是挑杀了两人,魏军是大受鼓舞,士气大振。
诸侯联军,不过如此而已!
黄滚的儿子,行军都尉黄煌便在府中设宴,款待城中的将领。凡是卒长以上,掌兵过百的将尉都一一被他邀请到了府上,美酒佳肴,歌舞升平,推杯换盏的场景,真是好不快活。
“哈哈哈哈!城外的诸侯联军不过乌合之众,土鸡瓦狗耳!待我魏国的主力大军杀来,必当是丢盔卸甲,化作碾粉啊!”
“不错不错,想那熊子丹自负宋国第二勇士的名号,传闻武力仅次于那宋君偃。而宋君偃有着下第一勇士的名号,冠绝下,想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欺世盗名之辈罢了!黄滚老将军勇武,老当益壮,在斗将之时连杀联军两员上将,又跟宋国虎将熊子丹战了一个旗鼓相当。嘿嘿,若不是老将军气力不比年轻的时候,只怕这熊子丹都要被斩落马下啊!”
厅堂之内,还穿着甲胄的将军们喝得醉醺醺的,大着舌头就咋咋呼呼地起了今日的斗将之事,在庆幸有黄滚这么一个勇猛的主心骨的同时,也不由得挖苦敌方的战将自不量力,竟然妄想挑战他们大魏国的勇士。
瞧瞧,连黄滚这么一个老家伙你们都打不过,还怎么有脸挑战我们大魏国的战将们?
黄煌是黄滚的儿子,父亲这么给力他是具有荣焉的,不过他现在已经脑后长反骨了,自然心里不会太高心了。
一个将军向着黄煌举起了酒爵道:“少将军,我们敬佩你的父亲。他今日可长了我们魏饶志气了!想那日在马陵大营外面的时候,熊子丹这狗贼可好生撩,连斩我大魏国三员战将,连王啻将军都被俘虏了,这一下老将军可真是给我们魏军长脸了!扬眉吐气啊!”
“对,来!少将军我们敬你一爵!”两侧的将军们也叫嚷着举起了酒爵,满脸通红地道。
黄煌也有了一些醉意,不过他的头脑可是很清醒的,旋即举起了酒爵,面对着厅堂里的诸将,道:“满饮此爵!为大魏国贺!”
“为大魏国贺!”众将亦是豪迈的人,举起了酒爵给予一饮而尽了,他们都没有看见黄煌在饮酒的时候,那宽大的袖子遮蔽起来的一闪而过的阴翳的眼神。
就在这时,诸将喝得正高兴,感到酣畅淋漓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歌舞升平的氛围。
“你们好大的胆子!”
人未到话先到,闻讯而至的黄滚老将军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吹胡子瞪眼地喝道:“大敌当前,敌军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你们身为一部将尉,不思巡查工事,体恤士卒,反而一个个都跑到这里来饮酒作乐了?现在是太平的时候了吗?”
一见到黄滚,在场的将军都吓得魂不附体了。
没办法,黄滚这个老将军很早的时候就以严厉、耿直着称了,严苛治军,所以他麾下的将军都是对他畏惧三分的。而其他来增援的将军们虽然不胆怯,可是也害怕黄滚上奏魏王,治他们一个玩忽职守的罪。
黄滚环视了四周的低着头的将领们一眼,恨铁不成钢啊,他瞪眼道:“还不快滚!”
“诺!”
“诺!”大家都不敢忤逆,于是个个都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离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黄滚这才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怒道:“黄煌!大敌当前,你不去城头上巡查,反而在这里设宴招待诸将,如果敌军这个时候攻城了,导致白马城失守了!你该当何罪?”
黄煌也很害怕自己的父亲,不敢硬怼回去,于是弯着腰,低着头,低眉顺眼地道:“父亲,城外的诸侯联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何足道哉?今日斗将,父亲你大发神威,阵斩两员敌将,挫败熊子丹,孩儿料定敌军是不敢在今夜攻城的,所以这才想着在府中设宴,款待诸位将军。”
“眼下虽然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却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前些日子大家的精神都紧绷着,也该是时候让他们放松放松了嘛。”
“你!”黄滚真的是被黄煌的这番辞给气坏了,手指着黄煌颤巍巍地道,“混账!混账东西!我们大魏国之所以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魏军衰落至此,都是因为有你们这种整日与酒肉厮混,与美色为伴的将军导致的!”
“别人都拿刀子架到你的脖子上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情饮酒作乐。老夫真的不知道该你们是成竹在胸,还是真的愚蠢!”
黄煌无言以对,只能是点头道:“父亲请息怒,孩儿知错了。”
黄滚闻言,还是有点余怒未消,冷声道:“黄煌,你这性子就不能改改吗?从到大,你每一次犯错了,都知错了,却从不改变!父亲我也知道你是真的知道错了,但是你的性子执拗,不肯改,也不愿意去改变。”
“煌儿啊,你都三十有七了,快要到而立之年了!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知道的,只是你不肯服从我的管教罢了,父亲也不想对你管教得太严格了,但是你……你真的是让为父太失望了!”
黄煌听到这话,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难道孩儿在父亲的心目中,就是死不悔改的人吗?”
黄滚摆了摆手道:“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为父已经是身子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想理会太多了,孰是孰非,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你不适合在军中担任大将。”黄滚睥睨地看了黄煌一眼,淡淡的道,“你知道为什么为父当年向大王举荐了黄颌,让颌儿做到了谏议大夫的位置,却连一个的郡尉的都不给你当吗?”
这正是让黄煌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当年黄滚还在魏国朝堂上的时候,也受到过老魏王的青睐,那时候魏王莹让黄滚推荐几个人才,分配到地方去做郡尉、郡守,乃至于一个地方的军事长官。
可是黄滚推荐了他的兄长黄颌,他才思敏捷,温文尔雅,颇有上古君子之风,而且敢谏,以正视听,所以他举荐了黄颌做谏议侍郎。
老魏王当时就答应了,还盛赞黄滚举贤不避亲,于是让黄颌做了一个言官,每随侍在魏王的身侧,饱受魏王莹的宠信,现在都当上了谏议大夫的大官了。
而黄煌呢,那个时候还是一个毛头子,凭着自身累积的战功才当上一个的百人将。
黄滚却没有向老魏王举荐他,反而推荐的都是一些跟他们黄家不相干的人,反正是挺有能力的就对了。
“为何?”
“因为你脑后有反骨!”黄滚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黄煌的脸颊上了,他很激动的指着他的鼻子,几乎手指都要戳到黄煌的鼻子上了。
黄滚厉声道:“我知道你有能力!你在统兵作战方面的能力比我不知道出色多少,我知道你打就要强!黄煌,我当年之所以不向大王举荐你,就是在害怕,害怕有朝一日你执掌了一国的兵权,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了,等到没有人能压制你的时候,你可能就会犯上作乱!”
“我更害怕,害怕你见利忘义,见利忘忠,贪图一时的便宜而祸害了自己和整个黄家!你一个人遭罪不要紧,可是也不能株连我们黄氏一族啊!”
“……”被父亲如此训斥,黄煌也不敢顶撞,只能是紧紧的把攥起来的拳头按耐在了宽大的袖子里,鼻子里呼出了不服的气息,不过他还是默默地低着头,不敢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