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名小校飞骑而来,径直冲到白起的面前,单膝跪下道,“将军,魏军主力已经向西南移动!”
“好!”白起打手一挥道,“传令下去,全军高举旌旗,大造声势!直扑魏军主力!”
公孙喜带着魏军主力狼狈而逃,他本想就地休整一番,以便再度发起反攻的,没成想,还不等魏军将士们休憩一下,缓一缓,从两侧的山林里便突然杀出许多宋卒。
公孙喜留意了一下,发现山林之中,飘荡着许多宋国的白色旌旗,而喊杀声极度紊乱,一时之间难以辨别宋军的真实兵力。
“撤!”
既然山林容易被伏击,那么自己便往平原地带跑!
让公孙喜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山里一侧伏击的不过是宋军的偏师,真正的主力就在平原上等着他!
挡在魏军撤退的道路上的宋军,声势浩大,隐隐约约有二十万之众。
只见对面的宋军摆出八个偌大的方阵,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边际。
战车队在前,骑卒游弋方阵两侧,盾牌阵挡在最前端的位置,其后则是弓弩手和步卒。四周都弥漫着硝烟的气息,还有因为宋军骑卒与步卒走动之间所引起的巨大的灰尘,这就跟一张黑色的轻纱一般,遮住了魏人的眼帘,让他们压根儿就看不清楚,宋军究竟有多少的兵力!
在魏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许多骑卒胯下的战马,那马尾巴上都挂着一根树杈,驰骋之间,烟尘滚滚,恍若万马奔腾。
白起就站在方阵的最前端,在战车上挥剑道:“弟兄们!敌人已经向着鬼门关一步一步地迈进!他们的肩膀上扛着的!不是脑袋!而是你们的军功!是你们的良田和宅邸!现在!拿下你们的军功!给我杀啊!”
“杀啊!”
见到宋军这声势浩大的模样,公孙喜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别看他麾下亦有十数万之众,但是仓促之下,各部的编制已经被打乱,溃兵甚多,想要再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难如登天!
一个部将急声道:“上将军!撤吧!”
“撤?咱们能往哪儿撤?”公孙喜脸色一沉,低声道,“对面是宋国最精锐的兵马,虎贲军!比我魏国的魏武卒还要略胜一筹!”
公孙喜随即挥着手中的青铜剑,高呼道:“将士们!你们的敌人就在前方!有后退一步者!杀无赦!”
“杀!”
“杀啊!”
魏军开始反攻。为了不给魏军任何的喘息之机,白起早已命黑犬率着二万锐士绕到魏军主力的背后,发起突袭。
别看魏军的兵力有十多万,但是仓促之下,首尾不能相顾,徒呼哀哉!
“放箭!”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如蝗虫一般的箭矢坠落到魏军那里,原本尚未结阵,步伐紊乱的魏军将士顿时乱作一团,许多倒霉的魏卒招架不住,就被射杀在这片平原上。
但是宋军的远程攻击还不止于此。
在白起的发号施令之下,又一大队膀大腰圆,看上去十分精壮的宋卒站出来。他们的手里都攥着一杆标枪,在都尉的喝令之下,几千杆标枪一齐发射,顿时如落雨一般射到对面的魏军士卒身上。
“噗嗤嗤!……”标枪穿透了衣甲,浸染衣袍,出现了一朵妖娆的血花。
此刻,公孙喜的内心是崩溃的,这股宋军过于强大,这还没短兵相接呢,自己先折损一万人,这仗还怎么打?!
等到两军短兵相接的时候,公孙喜才意识到什么叫做绝望!
一名宋卒飞扑过去,挥着铜戈挑飞了一个魏卒之后,又踹翻了另一个冲上来的魏卒,而后自己被后者用短剑割伤了小腿。二人相拥着在地上打滚,最后还是宋卒的战斗力更强一些,直接三拳两脚地将魏卒活活打死。
“去死吧!”
又一名魏卒狞笑着,挥着手里的长矛直接戳在了对方的胸口上,吃痛之下,那个宋卒只是呻吟了一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踹倒了魏卒,挥着短剑杀死了他。
宋军犹入无人之境一般,长驱直入,迅速将魏军分割包围起来,如馅饼一般,一点一点地啃食着魏军残余的兵马。
当然,魏军当中也不缺乏悍勇之士,这不,就有一个悍不畏死的魏国士卒挥着长戈,直接拽飞了战马上的宋卒,而后两脚就将这个敌人踹死了。
短兵相接,往往是战争当中最为残酷的。
“嗷呜!”
“杀啊!”
惨叫声与喊杀声连成了一片,响彻云霄。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整个战场上,便都是残肢断骸,残戈断戟,死尸横陈,血流成河。
以最少的兵力将数倍于己的敌人,在平原上分割包围,慢慢歼灭,普天之下,这估计只有白起一人能办得到!当然了,除了白起自身的谋略和统率力之外,与虎贲军自身的强悍是脱不了干系的。
虎贲军能“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不可谓不厉害。
魏国的魏武卒之所以比之虎贲军相形见绌,都是因为滥竽充数的缘故,导致魏武卒中良莠不齐,战力堪忧。
战场上的形势已经是一面倒的屠杀,从魏军出现第一个溃兵开始,就象征着魏军败北之兆了。
看着如鸡鸭一般被砍杀的魏卒,出身魏人的黄煌有些不忍,故而向着白起叉手道:“将军,让魏军投降吧!”
按照以往的惯例,宋军都会高呼“投降不杀”,然后敌军将士都会争先恐后地放下武器,蹲在地上投降的。
但是白起迟迟没有下令,对面的魏军将士当中,已经出现了逃兵,投降的士卒不是没有,只是碍于各自的都尉的手中之剑,所以不敢轻易造次。
白起的嘴角嗫嚅了一下,刚刚想要下令,却忽而响起了宋王偃在他出征前,朝歌誓师之时对他说的一席话。
“白起,欲结束这个大争之世,非以戈止戈不可。夫乱世者,列国攻伐,无有息兵,一城者,今日属楚,明日属宋,他日又属楚,由是征伐不休,烽火连天!汝之战者,不必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当以攻人为上!”
白起对此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