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姐姐,我母亲近来可还安好?”
离车骑将军府不远的一处僻静小院大门外,特意换下了身上甲胄,穿上了一套孙尚香亲手所做衣服的刘禅,在朝门内望了望后,却是不禁有些些忐忑情怯的望向了眼前的熟悉侍女。
没办法,虽然因为他被拐到江东为质的事情,让孙尚香对其心怀愧疚,同时也对孙权怨念颇深,但这与江东的基业却是两码事。
现在刘禅这当儿子的,把她父兄辛苦打下的基本就这么给夺了,你让她能怎么想?
“公子,夫人……夫人先前有过交待,若是公子前来,还请……还请公子不要打扰她。”
不出刘禅所料,面对他的询问,答非所问的侍女也是不禁一脸的无奈与为难。
“这么说,母亲是不愿见我了?”
虽然对这一幕早有预料,但真正遇到时,一股浓浓的失望与难受还是忍不住涌上了刘禅心头。
说起来,按常理来讲,有着后世灵魂的他,对这个与自己这具身体并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哪怕有着三年的照拂之情,也应该不至于有太多的亲情羁绊。
但事实上,不知是不是受原本那个阿斗‘残魂’的影响,对这份母子之情,刘禅却是根本无法做到将其忽视。
“公子,你还是先回去吧。等过段时间夫人心情好些了公子再来,婢子这段时间也再劝劝夫人,说不定那时……”
看着着刘禅那失望至极的难过表情,这名叫侍剑的侍女也是不禁开口宽慰起了他来。
“不,侍剑姐姐,我就在这里等着,一直等到母亲气消了愿意见我为止!”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刘禅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直接让侍剑回去禀报。
“公子,你这样……公子你等着,婢子定要劝夫人回心转意!”
看到刘禅这一脸坚定的表情,同样照顾了刘禅好几年的侍剑顿时不由得心疼不已,赶紧快步向着院内跑了回去。
……
“公子,要不将大王给的佩剑给夫人送进去如何?或许看在大王的面子上……”
眼看夜幕已临,看着已经在院门寒风中外站了半天的刘禅,身为亲卫头子的陈到在将一件大氅披到他上后,却是不禁眼前一亮,瞄向了刘禅腰间的那柄佩剑。
很显然,先前侍剑的劝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所以刘禅也只能继续用这种‘苦肉计’来软磨硬泡了。
“没用的,母亲性子刚毅,若是这个时候把这佩剑送进去,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摇了摇头,深知孙尚香性子的刘禅却是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夫人,如今虽已是初春,但天气尚冷。公子年龄还小,若是到时候冻出个伤寒什么的夫人岂不是要心疼?”
就在陈到劝说刘禅将那柄‘君子剑’送进院中以打动对方时,小院儿内的大堂上,侍剑也是以天气寒冷作理由继续劝说着孙尚香。
“哼,他如今都已经能抢我父兄创下的基业了,哪里就小了?再说了,他姓刘,我姓孙,就算冻死了又与我何干,我为何要心疼?”
听到侍剑的劝说,原本还在假装不经意向院外偷瞧的孙尚香,此刻却是不禁一声娇哼,反而转身便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嘻嘻,夫人若是不心疼,那为何方才……”
……
“嗯?莫非这刘阿斗居然真在此站了一夜?”
朝阳初升的建业城内,看到孙尚香所居小院儿外那头发都被露湿的刘禅,张昭、顾雍等一众前一天刚被其强行任命,如今被迫前往将军府‘上班’的江东文武这才发现,原本以为只是作秀的刘禅,竟然真在这充满寒意的初春寒风中站了一夜。
“刘……汉中王世子倒是,倒是孝心可嘉!”
“如此看来,至……孙将军及孙氏想必也能……”
“唉!”
看着刘禅那如同周围护卫其安全的白毦兵一样挺立的身躯,一时之间,这些原本被他强行‘收编’的江东文武,此刻也是不由得心中一叹,心中的某种坚持也是逐渐土崩瓦解。
至此,不管是真心为刘禅的‘孝心’所感动,还是借此机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总之,前一天还不情不愿的江东文武们,此刻却是终于开始放下了孙家,尝试着向‘新东家’融入了。
只不过,根本就没想过要利用这‘孝道’做什么文章的刘禅,却是对此意外收获一无所知,仍在坚持着自己的‘苦肉计’呢。
“阿啾!阿啾……”
在初春的寒风中吹了一夜,即便这几年一直在勤加锻炼,但此刻刘禅也仍是不禁有了点儿小感冒的感觉,喷嚏那是一个接一个打。
“公子,不如先回去换身衣服,喝口热汤再来吧?”
听到刘禅的喷嚏声,在大老板刘备面前保证了要誓死护卫刘禅安全的陈到顿时不由得一阵紧张。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一个小小的感冒也是非常容易让人送命的。
“没事儿,就是鼻子有些痒痒而已!”
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强行压下了又一个喷嚏后,刘禅却是再次摇了摇头。
开玩笑,既然是‘苦肉计’,不受点儿‘苦’怎么行。要是这个时候走了,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夫人,公子都在外面站了一夜了,刚才又是喷嚏连连,定是感染了风寒……”
就在刘禅喷嚏连连之际,同样几乎一夜没睡,一直注意着院外动静的侍剑,此刻却是赶紧心疼又欣喜的再次跑去向孙尚香禀报了。
“唉,让那混小子进来吧!”
只不过,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却是见到先前还嘴硬无比的孙尚香,此刻却是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从厨下走了出来。
“嘻嘻,夫人就是嘴硬心软,这都亲自去给公子熬姜汤了,还说不心疼公子呢!”
赶紧接过孙尚香手中的姜汤放好后,一脸欣喜的侍剑顿时忍不住喜笑颜开跑向了小院儿门口。
……
“多谢母亲,这一晚冷死我了,嘿嘿!”
稀里呼噜的几口喝完碗里的姜汤后,终于感觉身上有了些暖意的刘禅,随即便打蛇随棍上的朝孙尚香跟前凑了过去。
“哼,连母亲父兄留下的基业都要抢,冻死你个混小子才好!”
看着嘻皮笑脸凑过来的刘禅,仍是俏脸带霜的孙尚香顿时不禁一声冷哼,却是并未给他什么好脸色。
“母亲,这可不能怪儿子。谁叫孙……舅父老是惦记着荆州呢?这一次若不是我反应得快,说不定此刻儿子早就成了阶下囚,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儿再见母亲都还两说呢……”
看着故意冷着脸的孙尚香,刘禅赶紧开口将此次孙权偷袭荆州,自己不过是‘被迫’自卫反击的‘委屈’经过说了出来。
“母亲,舅父都偷袭荆州几次了?总不能只许舅父抢荆州,不许儿子还手吧?当然了,儿子这还手还得也确实是重了点儿,嘿嘿!”
末了,完全将自己打扮成受害者刘禅,还是承认了有些‘防卫过当’的错误的。
“混小子,现在你都打到建业来了,这还只是还手重了点儿?这可都是我父兄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你让母亲日后于九泉下如何面对父兄?”
被刘禅的‘无耻’给气得浑身直哆嗦的孙尚香,顿时忍不住揪过刘禅就是一顿‘暴捶’。
“母亲放心,即便日后要面对外祖与大舅他们的责问,那也是二舅父的事情,母亲你可是咱老刘家的媳妇儿!”
被孙尚香一顿雷声大雨点小的暴捶过后,终于逃脱‘魔爪’的刘禅不禁‘委屈’不已的嘀咕了起来。
“再说了,不就是一个江东吗?等父王他日……母亲可是我大汉的皇后,区区一个江东算得了什么。若是母亲心有不甘,日后和父王再给儿子添几个弟弟妹妹便是。届时什么建业王、丹阳公主啥的还不是随便封?母亲还愁没办法跟外祖他们交待?嘿嘿嘿嘿!”
反正又没有外人在场,在孙尚香面前,刘禅可是丝毫没有隐藏老爹与自己的野望。直接以大汉皇后之位和根本没影儿的什么‘建业王’、‘丹阳公主’啥的来忽悠孙尚香。
“你个混小子!罢了,事已至此,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不过你个混小子给我听清楚了,若是你敢对孙家人下死手,我可饶不了你!”
听到刘禅的忽悠,面对这木已经成舟的事实,如她自己所言,孙尚香除了被动接受之外还能如何?
所以到了此时,她能做的也就是尽量保住孙氏族人的性命而已。
“母亲放心,儿子保证,只要舅父他们自己不那啥,儿子必会善待所有孙氏族人!”
不等孙尚香把话说完,刘禅赶紧拍着胸脯保证了起来。
“启禀世子,庞军师请您回去议事!”
就在刘禅拍着胸脯保证之善待孙氏族人之际,只见原本守在院外的陈到却是急匆匆跑了进来。
“呃,可知何事?让军师自行……”
听到陈到的禀报,刘禅顿时不觉有些为难起来。
“去吧,如今你已经是世子,正事要紧。记住你答应母亲的事就成了,母亲也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