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四年四月上旬末,濡须坞外,刚刚退去没多久的魏军又重新打了回来。
且不同于先前曹真那兵力略显单薄的前部大军,这一次,随着曹丕所亲率的五万主力水陆大军抵达,加上曹真先前的前部大军,除了留守橐皋与居巢的一万人外,濡须坞外汇集的魏军兵力却是达到了六万之众。
而濡须坞这边的汉军,在除去重新分援羡溪的五千兵马后,加上江东部的一万水军,总共也达到了四万兵马。虽然在总的兵力上仍处于劣势,但却也不复之前的窘境。
“哈哈哈哈,看来曹丕自己对他的水军也同样不放心啊。放着平稳舒适的龙舟不坐,居然走起了陆路来!”
看了看濡须水上那自巢湖而下的庞大华丽龙舟船队,再看看濡须坞北面那从陆路而来的龙凤日月五色旌旗仪銮,刘禅顿时不由得一脸戏谑的开口笑道。
“太子殿下,曹丕的水军本事稀松平常得很,这龙舟不过是为殿下而送的大婚贺礼。待末将为殿下取来,日后倒是可作为殿下水上行宫之用!”
听到刘禅说起曹丕的龙舟,一旁的甘宁当即便拍着胸膛要去为刘禅夺船。
“殿下,此龙舟虽看似威风,然船体却是过高。若是行之于大江之上,风浪稍大便有倾覆之危,却是中看不中用矣!”
听到甘宁要去夺这龙舟,随刘禅而来,充当着此战‘军师’角色的中书省右侍郎陆逊,却是对这龙舟有些不屑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此次刘禅迎战曹丕,倒是没带老搭档庞统,而是选择了陆逊这个‘东吴大都督’。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除了有加强朝中江东系官员实力的用意,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陆逊本身的优势。
毕竟身为江东本地人,对于江东的地理熟悉程度,自然是要比庞统等人更强。
而且此次所动用的江东驻军,不管是陆上兵马还是水军,其中原本的江东将领都不少。有着陆逊这个‘熟人’从中调和,也能更充分的发挥其能力不是。
“刘公子,我家陛下有请公子出坞一叙,不知公子敢否?”
就在陆逊对曹丕的龙舟发表着不屑评价之时,坞堡之外一骑飞驰而来的战马上,却是传来了许褚替曹丕邀请刘禅的声音。
“呵呵,原来是虎侯啊。回去告诉曹子桓,孤连曹公都不惧半分,又何惧于他?”
冲坞外替曹丕来‘下贴’的老熟人许褚点了点头,刘禅并没有什么犹豫,当即便应了下来。
……
“汝便是刘阿斗?看来先帝所赞倒也不虚,倒也算是青年才俊。只可惜,却是不明天时矣!”
濡须坞外两军阵前,看着眼前只带了黄忠、寇封与陆逊三人出坞而来的刘禅,同样只带了许禇与曹真外加一名文士出阵而来的曹丕,却是上来便来了一通先扬后抑的先发制人。
“哈哈,孤还以为英雄如曹公之子能说出何等高见,原来亦只是这等陈词烂调,倒是让孤有些失望了!”
听到这‘老套’之极、毫无新意的开场白,刘禅顿时不禁一脸揶揄的望向了对面一身衮冕龙袍的曹丕。
“刘公子差矣!词调虽陈,然道理却真。自古以来,便是以北征南,以中原伐四方,刘公子何曾见过四方反克中原之事?如今我大魏乃华夏正朔,公子父子却想割据江南分裂华夏,岂非逆天而行?”
面对刘禅那一脸揶揄的表情,曹丕却是不急不徐的搬出了‘自古以来’这个论据。
“哈哈哈哈,曹子桓何时能代表华夏正朔了?家父登基前乃太上皇所亲封之汉中王,堂堂汉室宗亲,汝篡夺我汉家基业,家父继承汉嗣乃是理所应当,这正统何时又轮到你家了?”
“至于分裂华夏,呵呵,孤与父皇之志乃是再兴大汉,岂会蜷缩于江南之地?至于反克中原,呵呵,没有先例,孤就自己开这先例便是,何须遵循他人老路?”
瞥了曹丕一眼,先是义正严辞的驳斥了对方的正朔之说,刘禅随后却是自信无比的说出了要自开先例的话来。
于玩笑,如今的‘季汉’在他这些年的经营下所拥有的条件,可不比后世的洪帝大帝差,甚至还要更好。在这处情况下若是还不能收复中原,那他可真是枉为穿越者了。
“公子志气固然可嘉,然汉室气运已终,人力岂能胜天?强行逆天,却是只会徒增生灵涂炭之厄也,汉中王向来以仁德着称,公子又于心何忍?”
听到刘禅这番豪言,还没等曹丕开口呢,其身后的那名文士,却是抢先开口了。
不仅如此,对方却是比曹丕更进一步,根本不予承认刘备的皇帝身份,只以汉中王相称。
“不知这位是?”
对到对方这又是‘汉中王’又是‘汉室气运已终’的言语,刘禅顿时不由得眉头一皱,怒上心头。
“哈哈,此乃刘晔刘子扬,说起来倒是与刘公子算得上本家……”
看到刘禅那皱眉不已的表情,原本还在为刘禅的‘野心’而暗自皱眉的曹丕,这会儿也是不禁带着戏谑与得意的表情,跟他介绍起了刘晔这个正宗的汉室宗亲身份来。
‘哈哈哈哈,你们父子不是自命汉室正统吗?如今朕的臣子都是比你更为正统的汉室宗亲,朕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看到在得知刘晔身份后眉头皱得更深的刘禅,曹丕顿时不由得在心中得意的大笑起来。
“你便是刘晔?”
果然,不出曹丕所料,在得知眼前这文士便是刘晔后,刘禅顿时便如同吞了一颗老鼠屎般恶心。
没办法,比起自家老爹那在世人眼中有些‘注水’成份的汉室宗亲身份来说,这刘晔可是正儿八经毫无质疑的汉室宗亲。
其出身乃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刘延之后,论起与刘协这个‘太上皇’的血缘关系来,可是比刘禅这源自中山靖王的血脉近多了。
但就是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却是毫无心理负担的替曹家篡位着汉家社稷,心安理得的做起了曹魏的臣子,怎能不让刘禅感到恶心与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