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将军,此战我陌刀营共计斩敌一万六千余人,俘获胡虏共三千余骑……”
“将军,我部此战共斩敌四千余人,俘获胡虏五千余骑……”
月上中天之时,白登山下篝火如昼的战场上,随着各处战场的清扫工作逐渐完成,田豫、牵招、曹纂、夏侯玄等一众大小将领,此刻也是带着满脸的兴奋与激动纷纷汇报起了各自的斩获来。
“启禀将军,此战我军共斩获敌首三万四千余级,俘获胡虏一万五千余人;若是加上先前平城、马城之斩获,我军数战下来,共斩获敌首五万两千余级,俘获胡虏三万余人,马匹牛羊无算。不过,胡酋轲比能先前却是趁乱逃脱了……”
很快,随着各将的战果汇报结束,白登山一役及平城、马城之战的全部战果,也是被兼任着军中长史的夏侯玄飞快的大致统计了出来。
说起来,与多数情况下俘虏大于阵斩数量不同,这一次的北疆之役却是刚好反了过来,阵斩数量远远超过了所俘获的敌人数量。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最大的原因自然便是这些草原胡虏所第一次面对的陌刀军及其所带来的新战法了。
这一点,从陌刀营的战果就能看出来了。白登山一战总共三万四千多的首级斩获中,单是陌刀营就贡献了近一半。
要知道,此次出战的魏军陌刀营总共才不过三千人而已,足足砍杀了自身五倍之敌,足见其战力之强横。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鲜卑人装备太差有关系。不然若是换上汉军,哪怕就算是装备‘最差’的郡国兵,魏军陌刀营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斩获。毕竟劈砍一个有着精良甲胄的士兵,那可是比没甲的要费力得多不是。
“此战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听到最后,得知轲比能逃了,虽说心中有些遗憾,但秦郎还是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魏军的伤亡情况上。
“回禀将军,此战平城、马城及白登山之战,我军伤亡将士共计六千余人。其中阵亡将士两千三百余人,伤者三两千七百余人。不过将军放心,此次我军酒精携带充足,伤者基本无性命之忧……”
听到秦郎的询问,在开口报出伤亡数字的时候,夏侯尚却是丝毫没有通常情况下应有的沉重心情,反而是满脸的激动与欣喜。
没办法,相比于五万多的斩首、三万多的俘获数量来,‘区区’两千三百余人的阵亡数字,基本上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可以说,此次征剿轲比能部的战役,魏军完全称得上是完胜了。
要知道,自从建安二十三年与汉军的汉中争夺失败后,这些年的魏国,已是很久未曾打过这么‘完美’的大胜仗了!
因此,夏侯尚在报出伤亡数字时的不哀反喜、‘麻木不仁’,自然也就不难理解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传本将令,即刻派出鸿翎急使连夜向陛下报捷!”
事实上,不止夏侯尚,在得知自已一方的准确战损后,先前还一直努力保持着平静的主将秦郎,此刻也是照样忍不住心中的激动,霍的一下从马扎上站了起来,转头便满脸大笑的冲夏侯玄下达了向洛阳报捷的命令。
“记着多派几个人,一路穿州过县须大张声势,务必将我军全歼鲜卑杂胡之消息报与军民百姓共知!”
激动归激动,略一思索后,秦郎却是随即又一反其向来谦和、低调处事的风格,特地补充交待起了这颇为‘得瑟’的报捷方式来。
“哈哈,秦叔放心,小侄定让他们一路敲锣打鼓的把我军大捷的消息散发出去!”
听到秦郎的吩咐,以为秦郎这是要为自已炫耀武功的夏侯尚,顿时便‘心领神会’的大笑着连声应了起来。
只不过,他却不想想,向来为人谦和、低调的秦郎,又怎么会突然之间为了个人的武功,做出这种容易招忌的嚣张得意之事来?
……
“将军,不知这些俘虏您是打算如何处理?”
就在秦郎下令大张旗鼓向洛阳报捷之后不久,受牵招征召跟随其出征的步度根,在暗自咽了咽口水后,此刻却是带着一脸的期翼与谄媚向秦郎望了过来。
不用说,步度根这是惦记上了这些轲比能部落的俘虏了。
要知道,这一万多俘虏可都是轲比能部落的青壮。若是能够接收过来,他的实力不说瞬间翻倍什么的,至少也能得到大幅度增强,从而缩小与素利、弥加、沙末汗的鲜卑东三部之间的差距。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若能够接收这批轲比能部的青壮,待秦郎撤军后,他便能够顺理成章的吞并轲比能部在漠南的部众与地盘。
届时,成功取代轲比能这个鲜卑‘大人’地位的他,就算是日后想要恢复其祖父檀石槐大单于时的风光,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
“呵呵,忠义王想要轲比能部的这些青壮做何事?”
瞥了步度根那带着期翼、谄媚的表情一眼,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笑意的秦郎又哪会不知其想法。
其实说起来,步度根之所以敢有此想法,倒也不怪他。毕竟这也是以往魏国朝廷的常用处理办法。
但这一次,带着立威北疆目的而来的秦郎,却是注定不可能让步度根的想法得逞了。
“将军明鉴,末将……末将此举,乃是为了更好的为大魏守御北疆,绝无二心。末将所领之民即是朝廷之民,所统之兵即是朝廷之兵。若有违誓,末将必有如此箭!”
看到秦郎那意味不明的轻笑,作贼心虚的步度根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抽出一根箭矢便当场折断为誓的表起了忠心来。
“呵呵,忠义王何须如此!汝之忠心,陛下与本将自然是知晓的。”
听着步度根的誓言,再看着被其折断于地的箭矢,似乎是为其表演所打动的秦郎,也是随之改变了态度亲手将其扶了起了。
“那将军这是……”
看到秦郎态度改变,步度根顿时不由得心中一阵暗喜。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秦郎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深刻理解了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哈哈哈,忠义王果真不负‘忠义’二字矣!如今刘备父子觊觎中原,即将大举犯境,朝廷正是兵力不足之时,忠义王急朝廷之所急,真可谓楷模之臣也!正好,如今轲比能部已灭,北疆暂无边事,过些时日,忠义王便率族中兵马随本将南下吧……”
不等一脸喜意的步度跟把话说完,秦郎却是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夸赞起了他来。
“呃,将军,末将……末将……”
听到秦郎只抓住自已那句‘末将之兵即朝廷之兵’不放,却是丝毫不提轲比能部俘虏的事情,步度根顿时便不由得傻眼了。
“怎么,莫非忠义王方才所说,皆是虚言欺瞒本将与陛下不成?”
看着步度根那张口结舌的样子,一抹笑意却是再次浮上了秦郎面庞。
只不过不同于先前笑容的意味不明,这一次的笑容,那‘意味’可是明显得很。
“大胆!敢虚言欺骗将军与陛下,莫非欺我大魏天军刀锋不利否?”
就在秦郎再带着一脸笑意望向步度根的同时,一旁的田豫、牵招、曹纂、夏侯玄等也是纷纷拔刀出鞘,怒目呵斥着朝他望了过来。
“诸位将军误会了,末将所说句句都是实话,绝不敢有半分欺瞒……”
对上秦郎那‘意味明朗’的笑容和旁边一众魏军将领那毫不加以掩饰的杀意,只一眼,步度根便就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儿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没办法,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屋檐下此刻还悬着一柄寒气透骨的‘利刃’呢。
要知道,白天大战时,魏军陌刀营那与屠杀无异的血腥场景,震慑的可不单是轲比能部的鲜卑人。他这檀石槐的孙子及他的族人,那也是同样被深深震慑住了的。
“呵呵,如此便好!不过为免日后战场上出现误伤之事,待回军雁门后,汝部皆换装朝廷军服!不可再着胡虏衣服……”
眼见步度根识相服软,仍是一脸‘微笑’的秦郎,却是再次‘得寸进尺’的下达了让步度根部换装魏军打扮的命令。
原来,当初秦郎给曹叡进献的调北境驻军南下的建议里,可不单是北地各边郡的汉人部队,像步度根这样‘归附’了的胡虏军队,也是同样算在其中的。
而之所以让步度根步换装,为的便是避免落下勾结异族人的口实。毕竟汉人其实并不以血统为划分,只要诚心归化了的‘汉人’,那也同样是汉人不是!
“呃,末将……末将遵命!”
在秦郎那带着‘微笑’的眼神注视下,只不过犹豫了一瞬,度步根随即便再次‘乖巧’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自此,在魏军的武力威胁下,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步度根也只能带着族人开始由先前的‘归附’向‘归化’的转变。
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的是,现在对秦郎还心怀怨恨的他,只不过数年之后,却是会为对方今日的威胁感激不已。
“传本将令,凡所俘胡虏,不愿换汉装、改汉姓者,斩!”
随后,在处理完步度根部南下‘保家卫国’的事情后,一道让步度根惊惧得冷汗直冒的命令,却是再次从秦郎口中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