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渊看着平笺，“你倒是难得地承认你不是岚壹的对手，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越来越像是一个人了。”
平笺听到鱼渊的夸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欣喜的表情，同样的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要是以往他现在已经跳起来反驳鱼渊的话了。
这样的平笺叫鱼渊觉得有些反常，“平笺，你怎么了？”
平笺看着鱼渊欲言又止，“鱼渊，你还记得以前钟离家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些事情了。”
“没。只是想到了而已，毕竟你是我活了这么多年才等到的人，以前有许多事情都无法跟人诉说，即使说了，旁人也未必能相信我的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有你了，你在，我还能说一说以前的事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提起之前的事情，但是过去总还是需要人去回忆的，不是吗？”
平笺眼眸中流露出悲伤的神情，鱼渊也跟着陷入了沉默之中，“过去的事情，我只记得我是为了钟离家，为了人，进入了混沌战场，自此之后，我再无这边的消息。唯一有联系的事情，可能就是我将传承丢入这里的时候了。”
平笺直勾勾地看着鱼渊，“你有没有后悔将传承丢进来呢？现在这个世界会不会叫你觉得陌生而又可怕？”
“可怕吗？”鱼渊从房间里慢慢走了出来，外面的气息很好，天界的气息一直很好，没有所谓的乌烟瘴气，在这里待了许久，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稳定，是比钟离家在的时候还要稳定的感觉。
钟离家出现的太早了，可是她又觉得钟离家出现的刚刚好，要是没有钟离家，她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后悔吗？
是后悔自己那么拼命地拯救这个世界，结果这个世界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记得她，还是后悔自己活的狼狈，就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得采用这样不要脸的方式，还是后悔自己放弃了长生之道，无法陪在镜亦舟的身边呢？
“你在想什么？”平笺问道。
鱼渊勾了勾嘴角，“在想你的问题，我在想我是否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如果是现在的话，我可能会后悔，但是那时候的我，应该不会，因为我是钟离家的姑娘，是钟离家的家主，而我身为钟离渊就要肩负起钟离家的家规和责任，我不后悔。”
平笺看着鱼渊挺拔的背影，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不是今日鱼渊那句话触动了他过往的记忆，他今日也不会如此反常了。
“鱼渊，当你有一天发现你信任的，相信的事情都是假的，你会伤心吗？”
鱼渊伸出手接住飘下来的落叶，，翠绿的树叶在素白的手掌心中，她缓缓合拢自己的手掌，闭着眼睛感受这天界的气息，“伤心的事情有很多，现在我就挺伤心的，不能陪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就是一件足够叫我难受和伤心的事情了。”
“所在乎的事情，就很容易叫自己伤心的，平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平笺狼狈地将头低下去。他知道鱼渊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在混沌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比如说，钟离渊到底是如何在混沌战场上身死呢？
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远了，久远到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些事情了，独自守住秘密的孤独，是他之前所不懂的，直到自己拥有了人类一般的感情，从前他只有信仰和任务，现在他多了感情，就开始明白孤独的含义。
不是所有笑嘻嘻的人都是开心的，也不是所有悲伤的人都是真的悲伤，他们的心中或许有一片无人能到达的净土，这便是人的矛盾之处吧。
“平笺，时间一点点地在过去，过去的事情如果不忘记的话，就只能活在过去之中，我想我都能忘记的事情，你也可以。”鱼渊回过头看着平笺，她对着他微微一笑。
平笺抬起头愣在原地，他想他应该是见过她的吧，不然这个笑容怎么会如此熟悉呢？
“有些人就得装傻活着，有些事情就得懵懵懂懂地过去，很难，但是要做，这就是你要学习的一部分，你总是怀揣着对和风的愧疚之心，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一个人曾经没有心的人，该如何去救赎自己呢？”
平笺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不觉中脸颊湿了一道，他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鱼渊已经回去了，而他不知道怎么就哭了，眼泪么？这就是眼泪吗？他突然好想做一个真正的人啊。
只要是人，就不会想到那么多，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负担了吧。
陶之一直陪在镜亦舟的身边，跟着他一起看着这个故事逐渐走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漫不经心地打开扇子，“人类矛盾且无知，明明喜欢青贮，为何还要逞强呢？从了青贮，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悲剧了。”
“桃子，青贮他只是爱而不得。”
陶之挑了挑眉毛，“爱而不得吗？呵，我不喜感情，但是却看得明白，他是喜欢谁，还是要困住谁，这不是一清二楚吗？”
“那女孩子身后的鬼灵是越来越强大了，这样下去，那个女孩子会承受不住这个鬼灵的，到时候，他要的，可能就能得到了吧。”
陶之拍了拍镜亦舟的肩膀，“得不到就毁掉。”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从未在镜亦舟的身上移开。
镜亦舟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陶之微微一笑，“我刚刚是开玩笑，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践踏了我的真心，我就用她的命或者是自由来赔偿我的损失，不过我会让她自己选，毕竟是喜欢一场。”
“自己选吗？”那鱼渊会选择什么呢？是选择死还是留在他的身边呢？
“哎呀，这里的故事真的都是一个个悲剧呢，没有几个好结局啊，难道真心就真的换不来真心相待吗？那多可惜啊。”陶之状似无意地感慨道。
鱼渊可能不知道她起初以为这个故事是一个好故事，但是结局不会改变，悲剧就是悲剧。
现在的张玉还不知道自己的悲剧这才刚刚开始，她因为待在青贮身边就已经足够悲剧了，待到自己绝望之时，才晓得，自己才是这段关系中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