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安所在的楼船被崔若带来的两艘战船一前一后地夹在中间。前后的战船不疾不徐的与中间的楼船保持着二十仗的距离。
去往明丰城的水道有一段比较狭窄,江面两边是光秃秃的崖壁,陆北安早已算好崔若会在此动手,果然,当陵州水师营的楼船进入这段江面后,就减缓了速度,前船降下了风帆,将船横在了江面的正中,以阻挡后面船只通过,而后船有样学样,也将楼船横了过来,将陆北安一行人所乘之船前后水路都阻挡上了。
花落怒不可遏,喝道:“崔贼,你想做甚?”
前船上的崔若哈哈大笑,“事到如今,美人儿,你说我想干什么?当然是要你家王爷的命!”
花落骂道:“狗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秦王殿下,你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吗?”
崔若笑道:“知道啊,崔某就是胆儿肥,你们这一行人全死光了,怎么死的不还是崔家一张嘴的能耐,哈哈哈!”
他笑得狂妄万分,花落气得要吐血,正待再骂,却听见景云初一声,“放!”便见自家楼船两边射出了数百支强劲的弩箭,黑鸦鸦地飞向崔若带来的两只战船。陆北安含笑点头,景云初确实是有着成为卓越将领的潜质,既然一场恶战避无可避,抢占先发优势就极为重要。
崔若没有料到对方的楼船会抢在他之前出手,船上的士兵有躲避不及的,被射个对穿,一时前后船上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景云初那里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她知道崔若一定留有后手,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船上准备的投石、火油,弩箭纷纷出动,披头盖脸地砸向敌方的战船。
忽必都被景云初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惊住了,看着两边敌船上燃起的大火,士兵被打的抱头鼠窜,几无还手之力,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谁在算计谁啊!”
陆北安十分冷静,他的判断和景云初是一致的,崔若必定还有后招,否则,仅凭跟来的两艘楼船就想要他的命,岂不是天方夜谈。
“下舱,弃船!”陆北安下令道。
果然,抗过了这波打击之后的两艘敌船,虽然船上燃起了大火,崔若并未要求士兵想法子灭火,而是让后方船只把风帆全部升起,在两只船上浇上火油,助长火势,他和他的亲信们趁乱登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船离开。
三艘战船本来相距就不远,现在,前方一敌船燃着大火杵在江面,后面一敌船挟着熊熊火势摧枯拉朽地撞击了过来,真是前无去途,后无退路。
崔若站在一小船的船头,丝毫不顾自己战船上的士兵被烧成一个个的火球,也不救援落水的士卒,只看着三只庞然大物撞击在一起,升腾出巨大的火光,樯橹折断,船体四分五裂,笑得猖狂恣肆,“秦王啊秦王,那怕你能腾云驾雾,今日也逃不过我的手心!”
崔若的话音刚落,便见十来艘小艇从撞毁的楼船后驶出,中间一艘上俨然端坐着秦王陆北安。
崔若一愣,狞笑道:“秦王殿下果然命大,这样居然都烧不死你。”
陆北安淡然一笑,道:“少废话,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崔若拍拍手,“殿下果然聪明,崔某不会轻敌,要一举拿下殿下,自然会多做些准备。”
话音刚落,两边的崖壁上突然垂下很多绳索,每条绳索上都系着一个蒙面黑衣人。这些黑衣人并不搭话,手持连发弩,对准江面上的人就连连发射。
景云初见射来的弩箭发着蓝光,急忙提醒道:“弩箭有毒,小心!”
忽必、花落护着陆北安在一条小艇上,闻言将剑舞得水泄不通,景云初唯恐景言有失,将他一把拉到身后,和明远一起将弩箭隔挡开来。
那些弩箭一碰到兵刃,箭头就炸裂开来,喷出一股蓝烟,景言吼道:“屏住呼吸、闭眼!”
对于景云初、明远这样的高手,听音辩器不在话下,但对于那些普通的水寨士兵来说,闭上眼就和瞎子没两样,在密集的弩箭和毒烟攻击之下,这些士兵不是中箭倒下,便是吸入毒烟而死。
景云初听到周围不断的落水声,怒气迸发,这些水寨士兵是为了护送他们入京而遭受这些无妄之灾,无端端地送了命。趁着那些黑衣人换弩箭的功夫,她飞身跃出,脚尖在江面烧毁的船只残片上点过,卷起几块木板扔到前方水面,几下兔起鹘落,如大鹏展翅般便落到了崔若的船上。
崔若大惊失色,连忙退到他的亲信后面,景云初拿出在银蛟寨辛成送给她的小机弩,在那些亲信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射到了一片,她将手中的剑一挥,一劈,活脱脱使出了横扫千军的气势。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保护崔若的人,景云初一脚将崔若踹跪在船上,将剑横在他脖颈之处,斥道:“狗贼,让他们住手!”
崔若被景云初利落的杀人手法镇住,颤颤抖抖地道:“我喝不住他们,他们不听我的。”
“胡说!你的人为什么不听你的!”景云初反手就在崔若的大腿上刺了一剑。
崔若痛的大叫,“我说的是真的,他们是崔家找的人,但是并不听我的。”
景云初怒道:“你叫不停他们,我留你何用!”
见景云初动了杀机,崔若赶紧叫道:“女侠饶命,容我试试!”
崔若仰起头来,对着悬崖上的人吼道:“我是崔若,你们先住手!”
“住手!”
“住手!”
崔若声嘶力竭的呼叫飘荡在肃杀的江面,分外的瘆人,岩壁上有几个黑衣人调转了弩箭,对准了崔若和他剩下的亲信们。
崔若魂飞魄散,景云初明白这是黑衣人要灭口了,她自然不会为崔若挡箭,她抓起船上的死尸将自己挡住,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