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齐连忙将陆北安等人迎上船来,倒头便拜,“末将接应来迟,请殿下责罚!”
陆北安扶起霍正齐,正色道:“将军不必自责,你来的已是极快的了。你先派人将江上的尸首能打捞的都打捞上来,不管是水师营、还是三十六水寨的士兵,他们都是我大魏的儿郞,本不应该这样死去,好好收殓他们,给他们家人一个交待。”
霍正齐十分动容,马上安排人手去做此事。看着一具具尸体整齐地排列在甲板上,陆北安心绪难平,愤懑难抑,他问霍正齐道:“霍将军见此情此景有何感想?”
霍正齐也万分悲愤,这里躺着的很多人都是他日日都能见着的水师营的兄弟,他们昨日出发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还要蒙上一个谋杀亲王的罪名。
“崔若狼子野心,没想到他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殿下,可怜了这些士兵!”
“你记住,崔若没有暗算本王,是金真贼子筹划的这次袭击。”
看着霍正齐懵懂的眼神,陆北安带他来到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前,忽必用剑划开黑衣人的外袍,露出里面金真人的服饰。
霍正齐完全糊涂了,迟疑地问道:“真得是金真人干的,难道我冤枉了崔将军。”
陆北安拍拍霍正齐,道:“你当然没有冤枉他,崔若害我上千士卒,万死也难弃其罪。”接着,他将事情简要地讲给了霍正齐听,略去了景云初使用青黛剑的部分。
霍正齐听得惊心动魄,却还是不解,“殿下为何不让说是崔家做的手脚,反而要如他们的意,栽赃给金真人呢?”
陆北安道:“现在崔若和他的亲信全都死了,杀手和我们的士兵也一个没留,反倒是本王和本王的人好端端的,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崔家可以说是本王诬陷于他,还不如顺了他们的意。顺便你把剿灭金真贼人的功劳拿了。”
霍正齐连忙跪下,“殿下,末将不敢贪天之功以为已功,末将虽不才,却也有自己的原则,不能冒领功劳。”
陆北安叹道:“这个功劳你必须得领,莫非你要便宜了那个崔若。他谋害本王的罪名没了,凭空得了以死护主的名声,你还要他拿这份功绩吗?”
霍正齐无话可答,虽觉得自己明不正言不顺地拿了这份功劳不妥,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陆北安看出他的别扭,笑道:“对此事,霍将军不必耿耿于怀,以后多配合和襄助辛成将军,就算是不负本王的重托了。还有,把罪责推给金真人,对这些死去的士兵才好交待。”
陆北安的谋略、大局观以及对待士卒、对待将领的态度和方式已将霍正齐完全折服,他肃然道:“末将定当不负王爷,不负陛下、不负我大魏,末将这七尺身躯,满腔热血,随时供殿下驱策。”
接下来的水路,霍正齐不放心别人,执意要将陆北安送到明丰城。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明丰城的港口已在眼前。
陆北安上了岸,早有四大金甲侍卫之一的浪静带着秦王府的两百侍卫等在那儿。
换了马车,景云初一直昏睡着,在船上的时候,景言已给景云初施了针。明远很是着急,隔一会就问:“二公子,云初怎么还没醒?她真得没事?”
景言没好气儿地道:“小明,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要信任我的医术,云初没事,她只是耗尽了精力,多睡会儿对她有好处。”
顿了一顿,又道:“不准再问了,再问,你就滚出去!”
景云初其实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她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片茂密的树木之中,里面大雾弥漫,不见天日,鸟鸣虫叫、风吹草动一概听不见,看不到,没有一点声音,寂静得可怕。她努力想走出这片密林,却发现走了一大圈还是在原地打转。
反正也看不见,她闭上眼睛,想着靠触觉能不能离开这个混沌的地方,她用手抚过她经过的每一棵树,遇到触感形状相同的树就转变一下方向,摸了许多树后,她发觉树干越来越湿润,越来越粘乎,她心下有不好的感觉,把糊了满满液体的手掌拿到眼前细看,但眼前除了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试着用鼻子去闻,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而且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浓浓地包裹着她,她一睁眼,自己又掉起了血红的池水之中,池中有很多只眼睛游来游去,都带着悲伤的眼神看着她,有个嘶哑的女声不停地在她耳旁泣诉,“这些血水都是我的眼泪,我日日哭、月月哭、成年累月地哭,哭了两千年,我哭不下去了......”
景云初毛骨悚然,“你是谁?你找我干什么?”
那个声音又如泣如诉道:“我没有找你,是你来了,真好,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完成我的心愿。”
景云初听得心惊肉跳,拒绝道:“我不认识你,你别缠着我。”
那声音凄厉地笑道:“晚了,已经晚了,我等了两千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你,我不会放手的,哈哈哈哈......”
景云初不愿跟这个声音纠缠,提足想向血池外爬去,那些池子里的眼睛纷纷跳到她的身上,跳到她身上的眼睛似有千斤重,压得她不得不趴伏下来,她用手想将粘在她身上的眼珠扯掉,可是扯掉一只就会有更多的眼晴附到她的身上,有一只甚至跳到了她的脸上,她看着眼珠里张开了一张血红的嘴,狠狠地向她额头咬去。
“啊!痛!”她惊叫了一声,蓦得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摇摇晃晃昏暗的小房子里,旁边有人扶着她的头,安慰道:“磕着了,疼不疼?”
她一听是明远的声音,一把抓住明远的手,急切地说道:“明远哥哥,救我!救我!别离开我!”
明远还没来得及搭话,又响起了景言的声音,“小初初啊,救你可要靠我,小明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