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才听出一点端倪,顺着皇后的思路接着说:“虽遇上了刺杀,自己却毫发无损,还未正式出现在朝堂却博得了满朝的同情,又借此打压了儿臣和崔家,这获益者不就是秦王本人吗?这么说来,是秦王自导自演了这出刺杀!还嫁祸于儿臣,真是其心可诛!”
崔皇后心里舒坦了一点,觉得这儿子还不算笨,好好培养培养还可造就,见陆北宁一声不吭,问道:“宁儿,你觉得母后分析得有道理吗?”
陆北宁心里升起浓浓的厌憎之情,这些年崔家猖狂跋扈,做出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历历在目,要说其中没有皇后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虽说皇后极为疼爱他,但事关崔家利益,皇后一定是要挺崔家的,挺崔家就是保太子,保未来的皇位。因此,他宁愿去军营摸爬滚打,过苦日子,也不想留在京城同流合污。
“儿臣不敢苟同,五皇兄明德昭昭,他要在朝堂上立威名,自有光明正大的方法,况五皇兄刚刚独入虎穴,凭一已之力便拿下了三十六水寨,让大魏兵不血刃地就获得了二十余万精锐的水师部队,更不用说平定汉江流域为大魏解决了内乱,充实了国库。这么大的功劳足以让他威震天下,何须再用这种卑鄙无耻的阴谋!”
皇后轻蹙了一下眉头,陆北宁对陆北安不加掩饰的维护让她深感不悦,但儿子是自己的,现在又手握兵权,无论如何都要拉回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宁儿,你说得也有道理,母后也不愿意怀疑安儿。你自幼跟着安儿,后又为他所教导,自然看他便如神祗一般。但人心难测,安儿他可不是简单的一介武夫,他十五岁就执掌兵权,兵锋所向,战无不胜,没有高超的谋略权术,算无遗策的心计,怎可能做到所向披靡。你说他心地坦荡,但当年的他十二三岁年纪时便能筹划出‘尖刀计划’,眼光之深远、谋局之全面,手段之狠辣,非常人所能及。”
陆北宁争辩道:“这些都是对付敌国的方法,不用权谋,难道要用君子之风去感化敌人吗!”
崔皇后冷笑一声,“你怎知崔家在秦王眼中不是敌人呢?”
皇后这句话一语中的,陆北宁无法反驳,崔家把持朝政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泰安帝几次改革,都无法削弱崔家的势力,反到差点自毁长城。陆北安能谋善断、文武全才,泰安帝是很倚重他的,这一次让秦王取代太子主持金真和谈,又何尝不是想要逐步淡化崔家在朝堂的影响力呢。
崔皇后见陆北宁终于无话可说了,却没有咄咄逼人,反而退了一步道:“本宫也不是说主使之人一定是秦王,只是分析有这样的可能性,毕竟有人可以怀疑太子和崔家,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置疑一下秦王呢?”
陆北宁第一次感受到身处夹缝中的滋味不好受,以往面对皇帝和崔家的交锋,他都在军营躲得远远的,皇帝自从陆北安重伤倒下,他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之后,恢复故土的希望就寄托在他的身上,而他作为崔皇后的嫡子,崔家自然也会给予很多的支持,所以,他领军以来,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在战场上一路高歌,最后得以执掌大半的大魏兵权。
他一度认为,自己和五皇兄比也不差什么,但现在想到在朝廷内部如此倾轧的情况下,陆北安当初是如何在崔家步步为营的算计中走出一条血路来的。
他不免对自己有点灰心,皇后说的也不无道理,陆北安的心智谋略远在自己之上,他平常看到的或许只是陆北安的一面罢了。
在驿站休息了一晚后,景云初的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苍白,想到今天就要到京城了,她略微打扮了一下,穿上了一条鹅黄色的裙衫,外面套了一件银鼠皮的披风,银黄晕染下,倒把浅淡的病容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了。
上车的时候,陆北安看见了,招手让她过去。到得跟前,陆北安笑道:“阿初今天的装束很好,到像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瞧着让人舒坦。”
景云初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道:“我是想着今儿进京了,打扮齐整些,别弄得跟乡巴佬进城似的。”
陆北安被景云初的话逗乐了,哈哈笑道:“凭我们阿初的容貌,穿个麻衣都是个仙女。”
景云初一嘟嘴,“小五哥拿我取笑,哪有穿麻衣的仙女?”
陆北安故意逗她,“等哪日阿初穿件麻衣,这世上不就有这样的仙女了吗?”
浪静在旁边瞧着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景云初没见过浪静,见他站在陆北安身旁,一身侍卫打扮,试着问了一句:“浪静?”
浪静吃了一惊,随即竖起大拇指,赞道:“景姑娘不愧是殿下瞧上的人,一猜就中。”
景云初笑道:“殿下的四大金甲侍卫我都见着了三个,剩下的只能是浪将军您了。”
浪静摸了摸鼻子,道:“景姑娘还是叫我名字好了,浪将军这称呼感觉有点不正经。”
陆北安揭穿他,“胡说,别人叫你浪将军的时候,你不是应得好好的。”
浪静面不改色地道:“殿下,大男人随便叫,可若是娇滴滴的姑娘,叫这称呼怕被误会。”
景云初莫名其妙,“误会什么?”
“误会我行为不端,影响我找媳妇。”浪静一本正经地瞎说。
陆北安拽过忽必手上的马鞭,随手就在浪静屁股上抽了一鞭,笑骂道:“尽扯犊子,阿初面前好好说话。”
景云初有点诧异浪静和陆北安的相处模式,更偏向于朋友而非下属,浪静在陆北安面前非常自在,没有丝毫的紧绷感。
陆北安看出了景云初的疑惑,解释道:“浪静的父亲是宿卫皇宫的神策军统领,浪静自幼和我一起长大,格外亲近些。”
浪静生得唇红齿白,长着一张娃娃脸,带着一点天然萌,很能给人好感,他凑上前,对景云初又道:“景姑娘天仙般的人物,功夫厉害、行事决断,我浪静甚为佩服,以后在京城混的话,有事找我。”